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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此盛世

第1365章 此盛世

章越与郭林踏出紫宸殿时,天已彻底暗了下来。

宫墙高耸,夜色如墨。

夜风掠过,带着秋末的寒意,簌簌地擦过他们的衣袍。

郭林叹道:“丞相,这一次虽是享宴,但华而不奢,这在我眼底透着一等盛世的味道。”

章越笑道:“师兄说得是,这当盛世才徐徐开始。”

郭林弯着背缓缓前行,多年陪同司马光修资治通鉴,令他患上了驼背之疾。

纵是如此,他的身材在章越眼底依旧高大。

郭林道:“这攻下灵州,这是太宗,真宗时也没有办到的事。”

“我记得当年还是太子时的真宗与太宗言语,言草书虽是精妙,但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万一出错,会怪罪下面的人,非王者初衷。”

“后来真宗在位多喜飞白书。如今看来真宗言不由衷。功业也远不如师弟今日为大宋所建。”

章越叹道:“有了这一句师弟,我才觉得师兄还是当年那位师兄。”

二人闻言同笑。

师兄弟二人缓缓在禁宫中慢行,彭经义,黄好义,李夔等上百名宰相元随都跟随在章越后。

郭林身旁唯有郭宣一人跟在背后。

郭宣中了进士后,在外历练数年,在地方颇有政声。

章越回朝后有意抬举对方,也是让对方服侍在郭师兄身前。章越知道郭林身体一直不好怕是没几年寿数,所以安排人举荐郭宣参加馆试。

作为翰林学士的苏轼当时主持馆试,见郭宣文采出众,当即点为第一,破格授予集贤殿修撰。

郭林得知后向章越再三推辞。

章越不允。

而今郭林再度向章越为儿子郭宣推辞此任职。

郭宣与章丞交情极好,章越哪里肯对方走上郭林的老路,自己对他有意栽培。

章越不愿强人所难,但这一次要破例。

章越也不愿当面拒绝郭林,转而道:“元丰之后,虽罢黜了馆职,但司马相公回朝后又恢复了馆职。”

“馆职本就是文学之士上升之途径,我见了也没有将这制度再废除,并恢复到元丰以前。”

郭林道:“但朝中官员对此抨击甚多,认为馆职上来之人多是无用于治道,甚至对于苏子瞻也有非议,言苏子瞻为翰林学士,可谓极其任矣,不可以加矣。若或辅佐经纶,则愿天子以王安石为戒。”

章越道:“我认为文学之士,固有清高和骄傲在其中的,甚至称之于迂腐,不合于时宜。但这也是读书人称之为读书人的地方,他们的才华和长处也是由此而来。

“这些人……当官当了几年就去了差不多了,或者被多收拾几次,也就明白什么是圆融世故了。不过这二者说到底各有所长!”

从真宗仁宗时选拔文学之士,到神宗王安石变法时选拔经义之士。

看似不起眼,却是历史上一个很重要转折。

郭林闻言叹道:“因此才有离群索居的隐士,反过来说才有大隐隐于朝之说。”

“但大隐隐于朝又何等之难。”

“我倒不愿宣哥儿位列公卿,如此多不自由。”

章越道:“说起隐士,不得不说起陶渊明。但陶渊明不过一名小官,若不是写下那么多垂世佳作,为何能妇孺皆知?”

“史家笔下只是记录着帝王将相,对于普通人一笔带过。”

“然而正因陶渊明是文学之士,写下了那么多诗歌,我们才知道他的生平,这世上叙事不是都由帝王将相而构成,也有平常人的点点滴滴。”

见章越如此言语,郭林点点头:“丞相所言极是,若要造个盛世,那么不是帝王将相的盛世,也是普通人的盛世。”

章越听出郭林话外的意思道:“也有经权之故。”

“原先国朝鉴于党项相国张元之故,设了特奏名以笼络未第士子。”

“馆职也是其一,先帝在位时不喜欢文学之士,所以改革太学,以经术取人,后又罢黜馆职。使先帝一朝再无晏元献(晏殊),欧阳文忠,杨大年之士。所以我才继续设立馆职。”

章越本就擅长经义,不善于诗词。

先帝为什么不喜欢文学之士?因为这些人老与朝廷唱反调。

所以元丰改制连职都取消了。

其实馆职设立,就如同特奏名一般,朝廷为了安抚人心,设立一个渠道给那些读书人。

作为笼络之用,倒不是真正要选拔文学之士。

郭林身后的郭宣听了,当即放缓脚步。

“丞相。”郭林对章越之言轻轻道,“你忘了当年我们读书时的事么?”

章越失笑道:“师兄我怎会忘了。”

章越望着金殿道:“当年非仁庙恩典,我又何尝会有今日。”

“师兄,你我读书之事,我更至今仍在梦中萦绕,无一日敢忘怀。”

郭林道:“师弟的辞三传出身疏,我常令弟子们读之,让他们不要忘了寒门的不易。”

“也希望师弟今居高位,也不要忘了初心,继续为天下寒门谋得出身之路。”

章越听郭林深深点头,想起了寒窗苦读的日子。

就如同文章中所写。

被老师呵斥不要紧,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千万不要玻璃心;同窗锦衣华服也不要紧,也别自卑看不起自己,相信有朝一日努力会改变命运。

说白了,这也是普通人能够突破阶层方式。

章越道:“师兄,到了今时今日,我最佩服的人,便是孔子。”

“是夫子最早提出了‘有教无类’四字,从此有了师门授受,而不再是父子相传。”

“孔门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方有了寒门读书人自小而上流通的渠道。”

春秋战国时,贵族阶层都是世袭。

真正大破王侯将相宁有种的,恰恰是师门授受的方式。

如果没有这等方式,可以借鉴的就是隔壁文明,用宗教使低层百姓相信来世,放弃现世。用四等人的阶层固化办法,放弃自下而上的流动,维持组织的稳定。

郭林点头道:“丞相,正是如此。”

章越负手望着宫阙上朗月繁星继续前行,二人沉默许久。

郭林道:“丞相,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章越笑道:“我早知道师兄有一肚子话要说。”

“如此良辰美景,师兄请说吧。”

明月在天,景色正好。

郭林道:“丞相,以通商惠工之法便民,为国家积攒钱财,同时推行方田均税法,固是大好。开发西北,更是令西北如今有塞上江南之称。”

“不过丞相可知,眼下风气却是江河日下吗?仅汴京的交引所里一日金银上下便是百万贯,而百姓一日耕耘却是百钱不到?人心争利,实坏了风气。”

“钱钞之法是惠人惠国,但也是变着法子从民间攥取财富。”

“熙宁时还是从事盐钞交引买卖的商人多有为富不仁之名,元丰之后苏杭与秦熙棉商斗富,也是一步步坏了人心。这样矜奢不极的风气一起,坏了天下风俗。”

“我不是说变革不好,只是太快了,令天下人有些无所适从。”

章越闻言看向郭林,大有不乐意。

郭林道:“师弟说句实话,就算收复了汉唐故土,灭了党项,成就了一个盛世,那也是帝王之事。”

“与我等百姓有什么切切实实的好处吗?”

章越闻言道:“师兄与司马十二久了,你愈发似他了。”

郭林见此道:“丞相,自古以来就是文死谏,武死战。”

“但若是我说得不中听,就不说了。”

章越闻言有些过意不去道:“师兄勿见怪,人到了高位,便越是难以听进不同的话语。”

“你说得对,我从朝廷至各州,再从各州至各县遍设学校选拔人才。”

“朝廷给学生供给廪膳,为了就是寒门之士能打破阶级二字,无论是开疆扩土,还是通商惠工,都只是手段罢了,最重要的是能给寒门一条出路,如此国家也会强盛下去。”

郭林拱手道:“丞相一片苦心,是我急切了。我想起司马相公临终之时,听到灵州收复脸上犹挂笑容。”

“可知从来没有人指着国家或是天下不好。”

章越肃然道:“师兄,可是在灵州之事上司马相公就是错了。”

“这不是用一句指着国家或天下不好便罢了。”

“从古至今好心办坏事的事还少吗?这就是误了国家。”

郭林道:“丞相,你对司马相公有误解。”

“其实朝廷到了这一步,已是足够,何苦非要灭了党项。”

章越摇头道:“师兄错了,我一路走来,没有敌人,与我善者便是朋友,与我恶者便是我的师长。”

“司马相公,我一直视他为师长。”

郭林则道:“丞相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无论朋友和师长,都能从他身上学到几分。”

“这便是你一路远胜于旁人的地方。”

章越感慨道:“很多年前的事了。”

“我还要多谢师兄,这一番金玉良言。很少有人对我说这番话了。”

“师兄是担心我走得越高跌得越重。”

章越笑了笑,不过心底对郭林的劝谏不能释怀。

天下事就是这般,你做得再好,在当下也有人不满意这不满意那的。

郭林私下与他相告,其他人呢?

说到这里,行至宣德门前,守门的金吾卫肃立两侧,铁甲在灯下泛着冷光。宫门半开,门外是更深的夜色,隐约可见远处街市的灯火,如星子般稀疏点缀。

师兄弟二人望着宣德门高高的宫阙。

郭林道:“当年中了诸科第一次面圣,我不知规矩,早上多饮了碗粥,结果上朝时没地方排解,最后路过宣德门时差点撒在……裤裆里”

“至今想来仍是好笑。”

章越则道:“师兄这不好笑,无论过去好的坏的,都是咱们来时路。”

“你看我们不知不觉,不也是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吗?”

顿了顿章越心道,只要灭了党项,朝廷每年所节约军资皆可补偿百姓!

……

章越与郭林分别,之前文彦博和冯京都与他聊过求全不美的事。

打党项到了这个地步已是可以,不必一定要灭国。

若是灭了党项,阿里骨势大夺取了党项的地盘,不是一敌已去,又添一敌。

文彦博和冯京的意见对章越非常重要,因为当初逼高太后下台,舆论不利于章越。

认为兵谏的事与章越有莫大的关联,他章越是一个野心家,要把持朝政。

当然兵谏此事,章越不能往蔡卞,韩忠彦二人头上去推,不过自己确实有心纵容,甚至从设立三镇辅军一事,就有铺张开支,让朝廷不得不再变法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的意思。

所以他请文彦博和冯京回朝出任平章军国重事,就是为了平息舆论。经过半年多执政,在朝中渐渐清理一些宵小,以及不利于自己的言路,现在朝堂上关于章越篡权的舆论早已是渐渐平息下来。

同时章越也没有对高太后太难看,对于高公纪和高遵裕等人也补上了封赏。

章越对向皇后更是着意笼络,如向皇后的兄弟向宗回,章越直接提拔为户部侍郎,兼判交引监。

冯京和文彦博一意求稳,背后也是担心章越功高难制。

现在章越与二人倒也是添了政见不合的问题。

章越与保守稳重的文彦博,冯京在政见上,本就有很多南辕北辙的地方。

原先有更激进的吕惠卿,蔡确,章惇等人在,大家矛盾还没那么明显。

现在这几人走了,章越与二人的矛盾势必摆上台面,只是不那么激烈罢了。

现在尚书省的吏部尚书是蔡卞,按照章越‘以义治国’的理念,以后太学出身的官员,将逐步替代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不肯进取的官员。

还是循序渐进,这时候意气用事不得。

自己宰国不过半年,便是图此灭国之功确实太急了,再树立党羽有所根基再行此事。

这一次党项奉降表,确实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本想先用一到两年,缓缓打下定难五州,最后毕其功于一役。

没料到才半年功夫,党项便上了降表,并主动割让三州。

这让章越计划表大大提前了。

党项这个民族就是这般,善于隐忍,在形势不利的时候肯委曲求全,到了形势有利的时候就伸展。

历史上成吉思汗的蒙古七次攻伐,党项都是顽抗到底。

最后一战才灭了党项。

当时援兵四绝下的兴庆府,党项仍是坚守了半年。

蒙古也是见党项这民族太过于难治,最后将之屠戮。

想到这里,章越看向手旁的降表心道,暂且允他吧。

但是他也不让党项好过,在对方受降条件上他决定加一笔。

就是让李秉常改立李诈明为皇储继承人。

李秉常不是有意立契丹公主所生的皇子为太子吗?

我偏不许。

立一帝废一帝乃是权臣手段,那么控制属国也是这般,那就是指定对方的太子。

想到这个精通汉学,又貌似厚道的皇叔,章越就让他作一回梗。

当然党项也会朝自己作梗,但大势在我,章越并不担心。

事情到了这份上,党项还答允降伏,那章越也暂时不好动他。

无论再如何有此打算,但事情一旦过头了,就是过犹不及。

不要把人逼得太紧,狗急会跳墙。

正想着时候,附近突然放起爆竹。

章越微微讶异,掀开车帘。

但见夜色的街道上,朱漆仪仗如赤龙蜿蜒,八名金甲班直高擎“肃静”“回避”牌匾开道,十六名紫衣亲兵手持画戟分列两侧。

沿途百姓纷纷伏地跪拜,商贩们将新摘的花朵掷向车驾,花瓣如雨纷扬。

章越笑了笑,不用猜了,这显然是如今知开封府兼翰林学士蔡京的手笔。

一名太学生手持着平凉策道:“司空,你看见了吗?”

“你看见了吗?”

不少太学生甚至爬上槐树,只为目睹当朝司空的风采。

月色如练,他已是来到府前。

府邸前早已张灯结彩,三丈高的青绸牌坊上书写着‘功盖社稷’数字,此乃朝廷工部为他所建。

章越不喜这些排场担心功高震主,不过下面的官员倒是一片盛意。

章越也想你们既是盛意,我也不在乎什么身后名声。他也借着这盛意竖立权威,推动继续变法。

但权威所至,必是招忌。

此刻章越已处风头浪尖,确实风光无限,风景大好,但也有等如临深渊之感。

官至司空,再加已是难加。

见到章越下了马车,巷内百姓顿时爆发出的欢呼。

“拜见司空!”

“拜见司空!”

章越微微一笑,拾阶而上。

府前街道早已是布置一新,锦树银山,府门两旁都是挂满了花灯,搭起了彩楼。

章亘和章丞与自己两位儿媳妇以及府里下人女眷都步出看灯,街道的孩童们放起爆竹。

章越知道自己进拜司空,位列三公,不仅宫里开封府里,府中自是要有一番庆贺。

这正是一番大好时节。

章越徐徐下了马车,见着十七娘正与大儿媳黄氏有说有笑,而新过门的郭氏则被默默站在一旁。

章越见此心底有数。

章家后辈见了章越都上前一并行礼。

十七娘笑着道:“官人,你看今日的烟火好不好。”

章越道:“好,像极了当年你我在元宵相会时的烟火。”

十七娘听闻满脸喜色,又在后辈们端着架子便笑着点点头道:“只是怕铺张了些,怕官人不喜。”

章亘在旁道:“这些都是娘亲手备的。”

章越点点头道:“今日铺张了些,便铺张些吧。”

十七娘笑道:“好好。”

章越举步迈上台阶,却回望这一幕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

府里早就摆开盛宴,仆役们将御赐数百坛陈年佳酿启封,全部赠给街坊邻里同饮。

顿时酒香飘散,溢满了大街小巷中。

章越望着这一幕,不由感慨这份光景岂是当年束发读书‘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时候能够想到的事。

章越不由失笑,此刻心情不是大喜,而是怅然若失。

……

面对宋朝的国书,党项国内上下争论不休。

大殿上。

李秉常苍白的面容。殿内群臣争执不休,有人主张死战到底,有人提议暂避锋芒,强行将兴庆府的百姓迁往定州,更有甚者已暗中联络辽国,以求后路。

争议不下,最后唯有采取最原始古老的办法。

殿旁巫师取一具干燥的羊肩胛骨,以党项古语诵念祷词,祈求神明示以吉凶。随后,他将骨置于炭火之上,火焰舔舐骨面,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殿内气氛愈发凝重。

“喀——!”一声脆响,羊骨裂开纵横纹路。

殿上众臣一并涌上。

巫师捧骨细观,忽而伏地颤声道:“骨纹如刀兵交错,主大大凶……东北方裂纹断绝,迁都定州那是死地啊!”

李秉常闻言色变急问:“可有其他转圜之兆?”

这名巫师道:“臣观数日黑云起于东南,间赤色如火,次西北,有白气贯于其中,每夜四更方散。”

“这预示汉人势凶,将有大不利于我朝!”

“唯有和睦一途。”

殿上寂静无声。

“陛下!”一名老臣跪伏于地,声音颤抖,“时至今日,唯有放弃兴庆府,退守定州,结漠北之兵以拒大宋!此乃是上策!”

“荒谬!”另一名将领厉声打断,“宋人虎狼之心,岂会因我等退让而止步?今日割地,明日便要亡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战!也好过割地。”

李秉常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国相李清身上。

国相李清出班道:“陛下,当今之策,臣献上七策,挽回局势。”

“一收溃散以固人心。宋军攻灵州之后,败卒四散,多番征收粮草,百姓饥饿不堪,今当召集而后安抚。

“并开恩科大策群士,从汉人,党项人中选拔俊才,以国士礼遇。”

“二坚盟信以纾国难。宋军如今兵强,但是辽国有雄兵百万,今当纳质辽国以示忠诚。”

“三修城池以备守御,灵州失守,河西诸郡丢失,又割让三州,已无险要可守。如今假借议和之机,修葺城池据险而守。”

“四明军政治以习战守。当年国家依诸羌,先占横山,后持兴灵而立国,所赖皆兵精甲坚。灵州平夏城之败后,朝中精兵丧尽。今陛下当明赏罚,计功能,委之宿将,亲臣,量敌之击退,视地为攻守。这般积衰之后可冀振兴。”

“五联烽火以立应援。朝廷可在边地与辽国皆设烽火,一旦宋军入侵,则彼此相应援。只有要辽国支持,我军便敢守城,气壮之下,敌不敢正视。”

“六崇节俭以裕军储。国家连败,河西丢失,以至于民不聊生,耕织无用,国中财用匮乏至极。今将宫中府中浮靡之用,勋臣戚臣之恩赏去奢从俭,以供征调之用,则粮足则兵自强也。”

“七观利便以破敌势。”他最后郑重道:“以往我们能胜宋军,多是视宋军粮草转运千里不济。今起国内兵马犹有数十万之众,若能鼓励士气,效命一战则主客势殊,应无不胜。若继续在战守之间孤疑满腹,首鼠两端,亡国无几也。”

殿内一时寂静,李秉常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国相所言,朕深思过了……不可一心依赖辽国为援,当以自强为计。”

“议和可以拖延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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