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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龙功——”阮魂殇看着那瘫坐于床的老者,看着他那一出手,看着倏地跳跃起来的笔跟纸,看着他那舞动的瘦弱臂、指,骇然惊呼。他的眼睛瞪得大了,嘴张得开了,连拿着小瓷瓶的手也开始簌簌抖动了起来。
这便是擒龙功了?惊虹暗自心想!擒龙功,他没见过,甚至在来东京城之前,他连听也没听过,只是不久前在那所破败陈旧的宅院里,要到孤雁翎怀中取那清风散的解药之时,阮魂殇才不经意地提起。
那老儿却也颇感意外,“咦”了一声,似感惊异,但也没说什么。他两指轻弹,那张黄纸与那笔便又跳回了惊虹的手里。老儿合了合衣,重又躺回竹席上,枕着他那已然磨得光滑泛亮的红木枕,“吭吭”咳嗽起来。
“是擒龙功,是擒龙功!”阮魂殇丢掉那瓷瓶,跌跌撞撞地奔上前来。
惊虹也不去看那药方了,往怀中一揣,将笔随手掷向那笔搁,继续讶望着那老者。
阮魂殇躬身一揖,恭谨万分地说道:“晚辈阮魂殇,适才无礼之处,还望前辈恕罪!只是前辈刚刚这一手擒龙功,与晚辈实有莫大关系,敢请前辈高姓大名?”
惊虹心中更奇,暗道:“阮前辈怎的说擒龙功跟他有莫大的关系?是了,若没关系,他又如何会知道这门奇功的呢?或许,他师父曾与他说起过也未可知!”
那老儿又咳了两声,才将头稍稍偏了些过来,沉沉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阮魂殇未答,可是手却在动了,却见他两脚并肩扎开,五指箕张,似成龙爪,又似虎爪,倏地朝地下翻,如那蛟龙临渊,跟着朝左引带而过,好比横扫千军,继而又奔雷闪电般背地朝天一翻,直取琼宫。手法干净利落,劲力雄浑偏又招式灵变美妙,煞是好看。阮魂殇练完这一招,又朝那老者拱手道:“还请前辈指点!”
惊虹不明他这几下虚空而抓所抓为何,虽然心中叹服,却也没有开口品评,随着他看向那老者。
那老儿似乎只轻轻斜瞟了一眼,咳了咳,说道:“花里胡哨,既不中看,亦不中用!哼,擒龙功到了你这小子手里,简直与那街角耍枪弄棒的汉子丫头一样……”老儿脸上泛起愠色,说着就又咳嗽起来,像是气急了。
阮魂殇只将头垂得更低,不敢直视,嘴里说道:“前辈教训得极是!晚辈后学末进,兼又资质愚钝,虽勤修苦练,不曾一日落下,奈何师父当年病危,去得甚急,二十余年来,晚辈也只学到些这门神功的皮毛,难窥堂奥。”说着便是一叹,似乎对自己刚才这一手极为惭愧,又对无法学全擒龙功而甚感可惜。
“自己没用便是自己没用,竟敢诸多借口托词!”那老儿喝骂道。只是这一吼,牵动肺脉,又咳了起来。
“是,晚辈朽木之材,愚笨之资,实难琢器!”阮魂殇半点不敢反驳。
惊虹不懂阮魂殇怎么会擒龙功,既然如此,先前在取孤雁翎胸前解药的时候怎么不用。哼,肯定跟自己开玩笑来着,竟然让自己去摸一个姑娘家的那儿,真是,真是老混蛋,太可耻了。惊虹狠狠瞪着他,软魂殇却像是将全副精力都放在了眼前的老头身上,对周围的其他人事不加关注。
那老儿咳了一会儿,脸色稍稍好转了些,坐起身来,问道:“你说你师父死得早,那你师父是谁?”
“家师便是铁扇门第十六代掌门人,江湖人称‘混龙手’的颜戬!”
那老儿身子一颤,猛将头昂起来,激动无比地问道:“颜戬?”
“回前辈,是的!”
“他,他死了?”老儿上身往前一探,双眼噙着泪,几乎就要哭出来。
“嗯。”阮魂殇点了点头,“细细算来,该有十八年了吧!”阮魂殇长长叹了口气,想是念及已故师尊。
“啊——”老儿轰然往后一仰,晃头大哭道,“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会死?他的功夫尽是我教的,谁能害得了他?是哪个王八羔子……”又东一句西一句地哭骂了半晌,才将声音放低了些,只是泪眼迷蒙了。
阮魂殇待他心情平复了些,才敢道:“恩师是伤在夜影儿的“暴风雨”之下,回到门内之后,不一个月,便就撒手人寰了。”
老儿听他道出缘由,又哭哑了好一阵。
阮魂殇颇感惊讶,此人竟是自己的师祖。“前辈既是晚辈师尊的授业恩师,怎么我没听师父提起过?”他不欲再提往日伤心之事,便扯开话题。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老儿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便挥袖抹去了脸上的眼泪鼻涕,说道,“昔年,我在一野道旁的枫树下遇到了你那奄奄一息的师父。当时,它衣衫破烂,全身是伤,血都快流干了。四周,有打斗过的痕迹,料来有过一场生死决斗。我便将他带回了家里,为他医治,穷三天三夜之功,终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后来,我见他乖巧听话,为人耿直忠厚,便收了他为徒,将这门擒龙功传与了他。一年之后,他的伤势全好,但念着江湖之事,拜别而去,再也没有回来。不几年,我也就做起了江湖游医,四处漂泊,逢村过店地与人治病。没想到,没想到,那一别,竟然成永诀——”说着,又啜泣起来。
“原来如此。”阮魂殇直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看着眼前这位风烛残年的“太师父”,哽噎不语。
“来,来,殇儿,过来。”老儿招呼道。
“嗯。”阮魂殇倒似个小孩儿,一路奔过去,到那老儿床前,扑通一声跪倒。
“叫我一声太师父。”老儿拉着他,渴盼道。
“太师父——”
“欸——,好!好!”老儿高兴地点了点头,“快起来,地上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