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的波动简直如海啸大浪,铺张又回缩,一次次的发起冲击,一次次的掀起冲锋,最终瞳孔轮廓再框缚不住。
啵!
轮廓破裂,大坝坍塌。
中间一点墨水流淌倾泻,海啸肆意铺张,黑暗迅速填满整个眼白!
梁渠捂住眼睛,他感觉自己的眼球好似破裂出一条缝隙,不断有液体滴落流走,球体飞速干瘪,炸掉的猪尿泡一样萎缩成团,险些控制不住宝鱼能量。
—
然此时此刻,额心再度跳闪一丝冰凉,如有蛛丝蔓延铺张。
痛感忽然消失,眼睛里的酥麻也消失。
轻。
非常轻。
像疲惫沉睡后被唤醒。
迷迷糊糊,浑浑噩噩,恍恍惚惚,昏昏沉沉——
羽毛一般。
浮在空气里,漂在水面上。
斩蛟、被斩、斩蛟、被斩——
一次次重复体验,一次次亲身经历,梁渠的虎口崩裂流血,机械挥舞,头顶的痛感只剩下麻木和痒,他的大脑仿佛被手中的枪锋一块劈成两半,整个人一分为二。
头颅均匀分裂,血丝黏连,两侧视野错开。
左升右降。
两种视野,两种角度,同时存在。
梁渠既在斩蛟,又在被斩蛟,仿佛二者从来是为一体,出手的刹那,被斩的结局已经注定,不可更改。
可是望到最后,这两种视野又全不属于自己。
滴答。
水声响起,眉心冰凉。
每每升华川主帝君,总是从眉心的冰凉开始,渗透入颅骨、脊髓,现在,这股寒意开始向下蔓延,它伸出「触须」,同眼球神经交缠。
像是天寒时收缩的毛孔、血管,视野开始收窄,晦暗,最终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蛟龙金灿灿的瞳孔,再看不到起伏的波涛,更不看到天际神将。
但黑暗之中,斩蛟和被斩蛟仍在继续!
最终。
寒冷的「触须」从神经蔓延,向前铺张,触碰到瞳孔。
心火幽幽燃烧,毫无预兆地向上一跳。
痛!
剧痛!
仿佛一根银针对准瞳孔,生生扎入!
梁渠几忍不住抱头低吼。
从瞳孔,到眼球,到眉心,刺骨银针彻底贯穿,彻骨的寒冷颠覆成炙热,寸寸炙烤,血肉萎缩、焦黑。
最为剧痛的眉心骨。
「滴答。」
金芒浮现,如碘钟反应,自中央一点,刹那金红!
三枚熔金眼球,璀璨不可直视。
斩蛟,被斩之外,额外有一个视野开始上升,超脱于两种视野,又在两种视野之内,先前本是「精神分裂」,现在再有第三个精神跑出来,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旁观者视角!
没有被斩的痛苦,没有机械的挥舞,以几乎冷峻的旁观目光,观察二者!
三个视角同时发生,三个视角同时作用,同时重叠!
无形火焰包裹头颅,焚烧锻造,血肉枯萎,再生新肉。
一股前所未有的神韵交织生出,其后又在三者的中心交织,构建出全新的一只,火一样的璀璨瞳孔!
心火煅烧,蜕变金目
心眼存生
神君印存
水泽精华:九十六万七千六
天地长气:二十五
水泽精华:八十万七千六
天地长气:九
——武道天赋增十七倍,对水属妖兽伤害增十七成。
可消耗灵鱼十七条,升华垂青:武道通神第十七重。!
漫泽鼎的天地长气挥霍一空。
两百万的水泽精华不足最初四分之一。
然而,一股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在梁渠体内发生。
丹田,心火熊熊,眉心,一枚心眼长存。
二者呼应而生。
无穷的感悟,无穷的体会,相互碰撞,相互湮灭,构建出新的秩序,《万胜抱元》按一种全新路线行走,「面目全非」,掀起飓风,龙庭仙岛之内,无数流光汇聚中央,刻画出梁渠样貌。
坐庙!
武圣二阶!
龙庭精光仍在汇聚,几乎要升三阶,破坏千倍根海计划。
梁渠心神压下,遏制冲动,全部的感悟导入到仙岛之下。
八十四倍根海,铺张后再收缩,呼吸一般,已然压抑到极限,十七倍天赋,构建起前所未有的泽灵反馈桥梁。
凤仙鱼的力量同水猿大圣泽灵反馈杂糅,愈发壮大,比天上太阳更为璀璨,砸入根海,徜徉的云海,顷刻沸腾!
八十五、九十、九十五、一百、一百一——
以一庞大杠杆,撬动天地!
鹿沧江水向东不向西,向南不向北,冲撞着山峰,奔流入海。
大顺、南疆战士安营扎寨。
崇王、枯骨大现携两国使团,江上谈判。
兴晋王、池王、百足大觋隔开千里,后方策应,十方大觋再隔鹿沧江一千五百里,再后方,又有安王、靖江王、心灯大现、玄牝大现左右两翼隔开一省之地,毗邻策应。
—
崇王、枯骨对坐观望,左右手两国使团隔开长桌,慷慨激昂,唾沫星子乱飞。
「这斩击神通不是淮王神通吗?」
「不是淮王。」
「不是吗?」
「不是,那时候淮王在南直隶,举世皆知,就不可能是淮王。」
「就是淮王!尔大顺淮王梁渠!」
「大胆!直呼我大顺封王姓名,乃父乃母无教乎?南疆尽是无礼之徒!茹毛饮血之辈乎?」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还想知道怎么回事!骨煞忽然来投,带一百缕长气还有噬心煞,我总不能不要吧?都是北庭的阴谋诡计,妄图挑拨你我二国来之不易的和平,幸得骨煞抢先识破,携长气出逃,作为示好,噬心煞可以还给你们,只要大现退到三千里外,三千至一万里内,不能有三位以上大觋!」
「我南疆要淮王出来当面对质!我南疆有气虫蛊三枚,是不是你们大顺淮王,气虫一嗅便知!」
「绝无可能!你说气虫能嗅便能嗅,焉知不是栽赃嫁祸!」
「淮王为何不来?三天三天又三天,早十天前就离开平阳,如此拖拖拉拉?是大顺吹的龙血马不快?必是做贼心虚!今日大顺必须给出说法,要么偿还长气,羁押骨煞,送回我南疆!」
房间内隐隐有股口水味,唾骂不绝,扯皮不断,枯骨挥手,让侍从掀开门帘通风,兀得眸光一跳。
转头望北。
淮王「河中石」,晃悠悠,慢吞吞,俨然进入到岭南!
昌南交界,乡人极目远眺。
天际赤红,赤鳞闪烁,一片晚霞奔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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