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虎臣登上山顶哨塔,看着镇虏军发动的强袭,倒吸一口气,实在是太快了,一口气竟然冲破了河套贼路中营寨。
目光扫视,只见车骑向前推进,不断有白袍军士从车骑队伍里扩散出来,有跳下牛车的,也有骑马来的。整个河套贼,被打懵了,措不及手,一点有效的反应都没有。
“父帅!那是骁骑将军!”
顺着儿子所指,贺虎臣看去,只见朱延平单骑在前,所到之处河套贼人仰马翻,血雨喷溅,残肢断躯比比皆是,根本没有一合之敌,比剁草人还要犀利。
朱延平往哪里冲,哪里的河套贼就直接溃退,躲避这个杀神。
平凉人黑兔督军这边的七部,率三四百骑先来,看到朱延平冲破营寨单骑冲来,身后一排排甲骑紧随,肝胆欲裂大喝:“加速!冲死他!”
“将军!”
左良玉大吼着,止不住朱延平。
这边的官道只有五丈宽,整个路还被无定河占掉一些,宽不及三十丈。再多的骑军也展不开队形。更为关键的是,这里官道两边的林木被河套贼砍伐用来立营,留下一排排树桩,真正的路,也就五丈宽的官路而已。
迎面奔来的敌骑最好的装备也就是罩甲而已,可朱延平不敢小视,骑军对冲时真的太危险,哪怕这些人刺不穿山文甲,只要将他顶落战马,他就危险了。
紧紧夹着马鞍,左手扯紧缰绳,右臂握着长铩朱延平冲了进去,长铩抡圆一铩过去,斩死两人。双方战马想要躲避对方,根本躲不开,撞在一起。
速度放慢,人喊马嘶,朱延平左手抽出长剑,长铩挥舞挡住一面之敌,左臂提剑剑剑带风,斩落一名名敌骑。他的剑太快了,力量更大,挡都挡不住。
山顶观战的贺虎臣等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朱延平单骑硬是凿穿了对方三四百骑。
“死!”
一铩挑起对方主将,不去管这人手脚扑腾,马速不减左手一剑挥过,对方掌旗官连人带着旗杆被斩落。
背后马踏声,喊杀声一片,朱延平喘口浊气腿上使劲控马,闻到的满是血腥恶臭。回头瞥一眼,被他凿穿,陷入混乱、降速的套贼骑队,被全速奔来的甲骑直接冲的人仰马翻,眨眼间就倒下一层又一层。
“敌将已死,投降不杀!”
一口气缓上来,座下战马停下来,原地打旋四蹄不稳,朱延平右臂持铩高举,黑兔的尸体挂在长铩上,被两支横向破甲锥托着,四肢和头颅,无力垂着,热血顺着铩杆滑落,浸透朱延平铁手套。
“斩将夺旗弹指间,关帝爷、吕温侯……不,霸王在世!”
贺虎臣看着朱延平发呆,良久猛地回神,扭头大喝:“全军跟随镇虏军,四向突击!”
官道两旁的山峡上,河套贼陷入总崩,败得实在是太快了,很多人午睡被惊醒,懵然中就见漫山遍野都是明军,看着自己的弟兄被杀、逃跑,或受伤在地哀嚎。
“冲!私自斩首者,割耳!不准停,继续冲!”
张天赐所部军法队,背插白旗,见了停下来斩首级的军士,就是两鞭子抽上去。
“投降不杀!跪地!”
漫山遍野镇虏军呼喊着,河套贼近了的跑不掉,远了点的跑得更快,只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
“将军,西北三里处,有大量马匹屯留!”
隔着无定河,何冲纵马来到朱延平面前,指着败军溃逃的方向,那里囤积着大量马匹,都是这里布营的河套诸部马匹。
喘着气,朱延平扭头:“前方还有一座贼营,整合队伍再冲一阵。传令王朴部,夺取马匹!传令戚振宗部,这里战事交给他。集合中军,我们再冲!”
“将军,何不让王朴部冲阵?”
“如今贼军已崩,那处主营不足为虑。谁攻下,就是谁的。快,整合队伍,我们先冲!”
张文强将黑兔的首级斩下,用黑兔的将旗裹了首级,绑在自己马前,翻身上马,抬头龇牙抽冷气,他脸颊被箭矢划破正淌着鲜血:“将军,咋就赢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建奴打完辽军,也是这么想的吧。”
说完,朱延平笑笑,仰天大笑:“呵呵哈哈哈!弟兄们,出发!”
后面不少人刀子还没沾血,手忙脚乱搬着官道上的尸体、伤者,都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赢了,河套贼怎么就这么溃了。
“碾过去!”
战车上,曹少钦的大关刀已经染血,尖声高喝着。
战车再次启动,碾过一具具尸首残肢,车身摇曳,曹少钦身子摇晃,脑子也是一团浆糊,怎么一冲就赢了?
王朴部更是惊骇,没想到朱延平能一举凿穿敌方营寨,还斩将夺旗。
“骁骑将军有令,命王朴部即刻渡河,夺取敌军马匹!”
赵骁骑纵马驰来,猛地勒马指着西北方向,这里还隔着一座山,看不清楚山背后的情况。他身上干干净净,只是马腿上满是血液,估计没杀人也踩死了几个。
戚振宗看着一队队俘虏被驱赶到官道旁,眉头紧皱着,这仗虽然赢了,可他不喜欢这种赌运气的强袭。
对方疏忽,是因为杨肇基刻意布局,现在好了。杨肇基幸苦那么久,现在全让镇虏军夺了头筹。将杨家,得罪狠了。
李自成从山上背着一名伤兵,硬朗的面容露出笑容:“军爷们当真不愧是京里来的,杀套贼跟杀小鸡似的。”
伤兵腿上渗着血,流下一条血线淅淅沥沥,双手抱着李自成脖子:“这算撒?俺们先人,在浑河杀建奴也跟喝水一样,只是****的用炮。当年在浙江,戚爷爷领着先人们,杀倭寇还不是这样?”
“骁骑将军也是我们戚家军的骨血,这打仗啊,还得靠我们戚家军弟兄!”
另一名伤兵捂着屁股,拄着镗钯一瘸一拐下山,脸上红彤彤,是个少年。见了熟人,上来插话。
李自成背上的伤兵一看,眉头一挑打趣:“陈小三,怎么把屁股递过去,让人给戳了?”
“有个混账不知躲箭,小爷转身去看他,就中了一箭。伤不重,贼军吓傻了,射箭都没力气。老哥怎么个情况?”
“腿上挂彩,你小子命大,俺瞅着差点你就能入宫了。”
“厂公收咱,小爷就入宫享福去!”
两个伤兵聊着,越来越多的伤兵汇聚到官道旁,李自成默默听着,投军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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