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平起身,双手拖着虎符放入楼靖边端来的红绸漆盘里,返身落座。
列席的其余二十二人同时起身,拱手拜道:“我等拜见骁骑将军。”
“嗯,都坐吧。”
朱延平说着,拿起桌上铁钎轻轻敲打,楼靖边转身取来长筒,取出一卷地图在桌上铺开。
铁钎指在宣府镇,朱延平左右看一眼落座的诸将道:“如你们所想,兵部密令我部今夜开拔。走昌平、居庸关直抵宣府镇。再走张家口,走塞外去土默特人那里征调三五千骑手。务必在九月中旬,抵达延绥战场。”
曹少钦从袖子里取出一份折叠起来,金黄色丝绸装裱的圣旨晃了晃,就收了起来。
徐大相则取出兵部调令,签着崔景荣的画押、印信及兵部大印的调令,只是调令时期是后天的。
王朴接过兵部调令,有些遗憾问:“骁骑将军,怎么不誓师了?”
扭头看一眼王朴,朱延平看向其他人道:“我们镇虏军,不需要誓师鼓劲。回京的时候,带着敌人首级、俘虏,就是最好的誓师。原本预定在后日,今日有雨,故而提前。”
戚振宗身材高大,浓密八字胡抖了抖没说话,只是浓眉紧皱。
朱延平继续说:“过一会儿会有一营兵马押送粮草,到时粮草不卸车,由我军直接接管。戚将军?”
“末将在!”
“传令全军收拾行装,军帐舍弃,昌平方面已有准备。全军辎重,由新勇营护卫。”
戚振宗右臂横在胸前,行礼告退。
朱延平看向王朴,王朴挺直腰,见此朱延平露出笑意:“王朴率关宁铁骑前锋营为前军,立刻去做准备,得我将令即刻出发。”
王朴起身,面皮绷紧声音发颤:“将军,末将初履军事,这先锋恐会有漏子。”
朱延平挑眉笑道:“你是新将,戚将军也是初阵之将,本将军也是头一回率领近万兵马。徐监军也是初次,曹监军也是如此,在座诸人,有几个是宿将出身?放心去做,总会熟练起来的。”
王朴哭丧着脸行礼,这回真是被坑惨了,仔细想一下,别说军将,就连下面的军士也都能算是新军。这仗,还怎么打……
王朴离去,本部四名千总营将跟着离去。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镇虏军一系,朱延平努嘴望着营房外雨幕,这就要开始了……发愣片刻,收敛心绪扭头对周遇吉道:“这次雨来的是时候,有天助,但还需人谋。全军隐秘行军一事,就交给周将军了。”
“末将遵命。”
周遇吉起身,一抖披风挂好战盔护颈甲片出去了。
“张将军,你为中军前锋将,将王朴部盯紧了,我可不想我们经过昌平,就有关宁军士逃到尤世威那里。若有执意要逃的,扒光了绑官道旁,自有人来处置。”
“典军张天赐?”
帐外候立的张天赐大步入帐,拱手俯首却是昂声:“卑职在!”
“巡视全军,严禁各营行军喧哗,犯禁者鞭五。职高一级,加五鞭。”
“巡哨当值军士执勤不严者,鞭五。”
“若有逃军,本人鞭二十,本甲军士连坐鞭十,甲长同罪。”
“沿途不可离队五十步,犯者鞭五,正管者同罪。”
“沿途欺压地方良善者,当众鞭十。”
“无故克扣军士口粮者,篡改军功不公者,鞭三十,同谋、知情不报者减半,一律革除军职。”
“闻鼓不进者,军士鞭五,职高一级,加五鞭。”
“闻金恋战不退者,战后不计军功。”
“临阵畏敌而退者,割耳。战后若无首级军功,斩首。”
“各将若有战死,夺不回尸首,家丁亲兵无伤或无首级军功者,鞭五十。各营丢失将旗,营将斩首,传首三军十四营。”
朱延平念着,自有主簿秦朗提笔书写,这些东西都是存档,是战后向朝廷述职时必须要呈交的东西,此外还有粮草度支账册、军功册、战损花名册。
每一条军令都是对现有军法的强化,格外的严酷。他每念一句,徐大相心跳就加快一分,后面的简直可以说是残酷。
“本将就这十条,抄录成册,发放于每队哨官。告诉每一名弟兄,这战若是败了,我朱延平无脸存世。谁坏朝廷平乱大计,坏我朱延平前途,坏我镇虏军弟兄发财大计,我朱延平临死,也要将他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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