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步,大约就是三百米,这个数据不算漂亮,真正精良的抬枪,能打二百六十步左右,至于准确率,这个不需要考虑。
朱延平点头,扭头看那两民年青工匠正对抬枪进行清理工作,火药是恭王厂的良心货,没有多少残留物,里面残留的是铅,被称作挂铅。
火药一瞬间爆发的热量会融化铅弹,飞出枪膛的一瞬间表层软化会留在枪膛里,寻常火铳打上五六发就要停下来清理挂铅及火药残留物,同时也是降温。
尤其是抬枪,威力强劲,最多三连发,就要停下来降温。
“宋兄,这杆抬枪确实比上两杆优异,就依照这杆进行改进。此外,钢棒需要定型,保证后续枪管口径一致,可否想想法子,弄些铜弹。”
枪管都是将钢铁锻打成薄片,围着铁棒卷制而成,铁棒决定了口径,铁棒是否圆整决定了枪管里面是否平滑。有些兵部造火铳就是生铁铸造的,因为生铁缺乏韧性无法卷制枪管。
火铳有几种称呼,大多数人叫做铳,少部分叫做枪,如抬枪和鸟枪。
“铜弹?”
宋应星一听,这打出去的可就不是铅了,是钱,铜是造钱的金属,打出去的不是钱又是什么?
微微沉吟片刻道:“工坊里的黄铜提炼锌锭后,纯铜会上缴朝廷。纯铜质软性韧,制造弹丸确实比铅弹优异。若贤弟拿来批文,留多少纯铜,为兄就能给贤弟做多少铜弹。”
纯铜,朝廷也需要用来铸钱,或者铸炮或有别的用途,眼馋纯铜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宋应星上缴的纯铜会被经手的官员截流一部分,制造假钱第一个难度就是纯铜的来源,工坊流出去的纯铜真的很抢手。
如果不是没有可靠的根据地,朱延平也想制造假钱,有将近两倍的利润,能极大缓解他紧张的经济。
想了想,朱延平笑道:“若是能全留下来就好了,估计上头最多给我们留下三成。宋兄,如果采用铜弹,最关键的就是抬枪口径,这方面绝不能出差错,不然我的战力,就废了大半。”
到了战场上,铅弹不合适的话,士兵烤火的时候就能顺便融化铅锭为铅丸,铜的熔点可比铅高多了,只能从后方补充。
宋应星自然知道这些情况,抚须道:“贤弟放心,再有十余日能造出下一杆抬枪,打磨一根钢棒时间绰绰有余。待陈家的钢材运抵,每日几家匠户轮番加工,每日能产五根枪管,其他部件可以分工,在六月前,多了不好说,最少能为贤弟准备二百杆抬枪。”
拱手道谢,朱延平有些不好意思道:“宋兄,工坊里的事情能紧能宽,抓住关键就好。多少腾出些时间,耽搁了会试,那就是小弟的不是了。”
宋应星笑笑,浑不在意:“不就是官嘛?为兄又不想着入阁,举人当官与进士当官于为兄来说没甚区别。在这工坊里忙碌,为兄感觉比坐在衙门里舒服。若是,人手再多一些那就更好不过了。”
他的这份豁达和务实的精神极为难得,朱延平扶了扶毡笠,认真说:“此番弟出塞立下军功,兄长功不可没。”
宋应星笑着点头,算是承情,能分担一份军功,对他的好处是极大的,哪怕这回考不中进士,也能去工部做个六品主事。
新任的工部尚书周应秋还来了张家湾一趟,对他也很是赏识,两个人都是务实的人,周应秋执掌工部一日,宋应星的前途就不会黯淡。
就此告别,朱延平提走了一百副蒙着钢皮的五尺高大盾,这是给苏成扩充到百人的义从配备的,盾墙用来稳定阵线,火弩或抬枪攻击,如果出发时能搞来十台轻便的虎蹲炮就更好了。
到底盾阵在战场上有没有用,朱延平也不清楚,先配备上,等到了战场上实验一番再说。
回到军营,看着李遂操练家丁,他眉头一皱,他的三百家丁里,真正上过战场的只有八十来人,如果再能弄一批老兵就好了。
老兵好找,张家湾大营里他能随便挑,可都是兵痞老油子,不可靠,反倒会败坏、影响他家丁部队的风气。
他不由想起了张天赐、王一经等戚家军嫡系子弟,这帮人军事素质过硬,敢打敢冲,弄到手底下,最不济可以当个督战队。
戚家军的军纪严明,除了训练外,残酷的战场监督体制功不可没,哪一队违令后撤,逮住了割掉一只耳朵,战后砍不到敌人的首级,立刻斩首。
还有戚家军的火铳兵,敌人冲到十步前才会发射,没人敢提前射击。因为铳兵背后都站了个步兵,手里高举着战刀的步兵,只要铳兵因为恐惧先开火,背后的步兵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剁了他的脑袋……
经过这样几次实战磨合,将军纪深刻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以后的战斗就会轻松不少。朱延平缺的就是一伙敢不念旧情执行军纪的狠人,随着时间变迁,他和手下家丁关系不错,他们违令,他都舍不得杀了典明军纪。
所以,他非常缺一伙深知军纪重要性的狠人。
戚继光为了维持军纪,练好第一批戚家军,首战前将犯了军令的义子戚印斩首,用一颗亲近人的脑袋肃正了军纪,开了一个好头。
难道,自己也要杀一个来典明军纪?
朱延平想着,看向何冲,偷懒的何冲察觉的朱延平的目光,立刻挺直腰板,对着手下近百弟兄呵斥,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至于此时的张天赐、王一经等人,还在饿肚子,就像刘行孝当初给朱延平分析的那样,东南沿海没有战事,分配到那边的军队唯一的结果就是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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