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刚局长二话没说,磨身骑上破自行车,回去了。
孙亚光开会,就缺不能缺的财政局长,让秘书打电话问,说来了,宾馆门卫不让进。之后,孙市长不得不派车,把老张刚局长再接到宾馆。这件事,传诵一时,不知道算是美谈还是笑谈。
一天,老张刚局长和我们坐在西海沙滩上晒太阳。财政局的一个人望着鲅鱼圈方向,问道,“西南方向那个秃山上的一个像是炮楼子的鼓包是什么?”
有人回答,“听说是烽火台。”
财物委的刘雪民处长:“明朝时,倭寇常从海上骚扰辽东湾,明成祖下令,修建烽火台数十处。鲅鱼圈一左一右北起营口辽河口南至与瓦房店北边的浮渡河,有七、八座,也叫烟墩。现在看见那个鼓包叫深井子墩。往南仙人岛,往北望海寨、营口沿海边陲都修建了烽火台。距现在大概600多年了,这些烽火台已经只剩下有些痕迹,一堆土包了。”
老张刚局长:“当时,这些烽火台‘有寇来犯,昼燃烟,夜举火’,海岸上加强了防备,倭寇不敢轻易来犯。对付敌人,就是要把你的窗户门关好,你把守的越严,他就越是无隙可乘,他就老实一点。”
有人问:“看起来,鲅鱼圈这个地方,古代还是一个边防重地呀。”
老张刚局长:“那是!我给你们讲一个薛礼打盖(ge)苏文的故事。这个事就发生在鲅鱼圈和咱们鞍山。唐太宗东征高句丽,一个大雾天气,李世民在海上,迷失方向,误登上菊花岛。又赶上下大雨,无处躲藏,经徐懋功指引,到了当年燕国太子丹的藏身洞。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进洞,避过了大雨之后,出洞时无意中托了一下洞顶,留下了李世民的手印,从此菊花岛上的藏太子丹的藏王洞就变成了藏唐太宗的唐王洞了。”
有人说:“菊花岛在山海关那边,离鲅鱼圈还远着呢。”
老张刚局长:“是啊,盖苏文在海这边,离菊花岛还远着呢。所以麻痹大意,仗着有大海相隔,认为唐太宗的军队一时半会过不来,防备松懈。薛礼这时给唐太宗出一个主意,说,趁当夜刮西风,大军扬帆过海,打他个盖苏文措手不及。唐太宗接受了薛礼的意见。备齐了战船,乘风破浪,一鼓作气,第二天天一亮,唐军在鲅鱼圈登陆。盖苏文做梦也没有想到,唐军会如此神速来到面前,吓得屁滚尿流,一直退到浑河。”
有人说:“这纯粹是谁瞎编的!”
刘雪民:“故事都是编的。元代杂剧《薛仁贵衣锦还乡》,章回小说《薛仁贵征东》、《薛仁贵征西》都是根据薛礼戎马一生,出生入死,为了保卫大唐社稷巩固和百姓安居乐业,功勋卓著的英雄事迹编的故事。”
老张刚局长:“你们知道薛礼在什么地方、怎么样出名的吗?就在千山脚下。那个时侯,这里有一个军事城堡,叫安市城,建于晋。魏晋之后南北朝时期,这个地方让高句丽占据。安市城里有一个高句丽的大将,机智勇敢。一次,唐朝军队被城里的部队围困,无法脱身。危难时刻,薛仁贵单枪匹马挺身而出,直取高句丽一个将领人头,将头悬挂于马上,吓得敌人胆战心寒。有了薛礼的东突西闯,唐军打退了盖苏文的军队。从此,薛仁贵就出了名,成了唐朝第一猛将。后来,在安市城,高句丽又派遣大军25万依山驻扎,与唐太宗作战。在这场战斗中,薛仁贵身穿一身白衣白甲,胯下一匹白马,手持方天画戟,腰挎两张弓,单骑冲阵,一个人杀入25万大军之中横冲直闯,打乱了敌人阵型。高句丽的将领多次整顿队伍重新列阵,又一次一次被薛仁贵冲杀的七零八落,唐军大胜,高句丽军大败。
“李世民在远远的地方已经望见那个白袍小将在人山人海中精彩搏杀,非常惊讶,欢喜万分。战后,李世民召见了当时还只是小兵的薛仁贵,赐马二匹,绢40匹,奴隶10人;提拔为游击将军。”
有人说:“那个鞍市城是不是就在咱们千山学习班大安寺的山里头?那个山坡上那么多的大碾盘,是不是就是他们屯兵时碾米用的?”
另一个人:“是唐太宗在千山屯兵时,留下的;那叫‘唐王碾’。还是给我们讲薛礼吧。”
刘雪民:“薛礼在战场上喜欢穿白色服装,人们把薛仁贵叫白袍,一说白袍,就是薛仁贵。有一首《咏薛仁贵》的诗说道,‘……龙门仁贵少年勇,破阵名显辽水旁。……太宗亲见语激赏,不喜辽东喜薛郎。……善射能贯五重甲,能战三箭灭敌邦。老来犹可破胡虏,将军尽忠死封疆。……万言难书勇烈事,画戟白袍永留香。’唐太宗第一次东征失败,说了一句评价薛礼的话,‘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唐太宗把薛仁贵与辽东领土来相提并论,可见薛礼的厉害和唐太宗对他器重的程度。后来唐高宗时期薛礼在辽东,在黑山、甘肃、青海屡立战功,薛礼在唐太宗和唐高宗两朝南征北战40来年,是当时著名军事家、政治家,当过右领军中郎将、左武卫将军。70岁病死,朝廷赐‘左骁卫大将军幽州都督’称号。”
财物委的陈禹珉等
财物委的陈禹珉、吴一菲、刘雪民都是资格比较老的干部。且又都是在人委机关中比较有文化的干部。
刘雪民上山的时候,进了牛棚。他是当时的援藏干部。在西藏工作多年,回到鞍山正好赶上文化大革命。他进牛棚的原因,据说主要是在文革初期破四旧的时候,对到处都张贴**画像有看法。他在鸣放会上,批评有些人把**画像贴在卧室里,他认为在卧室里张贴**画像是对**的亵渎,是对**的不尊敬。**的画像不能随便乱贴;应该挂在会议室、办公室等严肃的场所。他的意见被造反派批判为反对革命群众对**热爱的无产阶级感情。
吴一菲是一九二几年的老党员,文革前,不知道什么问题,被降级使用;在财物委任一个处长。在我们的印象之中,他一直是一个乐观的人。文革中,他没有被揪斗。直到“***”垮台,他才得以恢复老红军的资格和待遇。
陈禹珉是财物委主持工作的领导。虽然没有进牛棚,也还是财物委造反派的批判对象。
在鲅鱼圈全连性的批判会只开过一次。批判会是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在我们统计局的住处牲口圈的空场上召开的。批判会的主题是批判陈禹珉在学毛著讲用会上说过的“错误”观点,“看待任何事物都要一分为二,包括文化大革命。”批判会由财物委的造反派头头、也是鲅鱼圈打石头的连长于文锐主持。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位解放军支左的军代表年轻排长;这是他在鲅鱼圈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他在千山学习班是驻财政局的军代表;现在他就是鲅鱼圈我们连的军代表。他一直呆在财政局那边,从来没有到统计局这边来。
在那个年代,学毛著的大潮之中,几乎尽人皆知,“一分为二”是**的重要哲学观点。当于文锐在会场上宣布“批判陈禹珉同志‘一分为二’的错误言论”的时候,令我大吃一惊。任大才小声对我说,“小胆真肥啊!敢批判**的论断。”
陈禹珉是河北人,说话常常带一些乐亭一带“老坦儿(不是贬义词)”的口音。他带着笑容,不紧不慢的走到大家面前,以活学活用讲述学毛著心得的语气,念自己准备的发言稿(检讨)。
散会之后,就连王树林同志都觉得,批判会没有什么意义。他对颜宪言说,“你的文化水平高,别人说‘一分为二’没有问题,怎么陈禹珉说就是错误的?”
“那当然了。军代表的发言不是说了吗,不同阶级的人,立场不同,观点不同,同样一句话,到了别有用心的人的嘴里,就变味了!”颜宪言说的显然是话中有话、弦外有音。
王树林:“一个小排叉子,懂个屁!”
颜宪言:“注意影响!”
大家都笑了。
财物委还有一个处长,名字王诺。刘锡三市长认为叫“诺”不好,唯唯诺诺,窝窝囊囊。于是,给他改了一个名字,叫王一坚。此人,大高个,弓背,一副高度近视镜,走路总是保持试探的姿态,语速较慢,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人。他十分喜爱游泳。我和高桐都是他的海中游友。一天海上风浪较大。我们约定午饭后一起下海闯一闯大浪。
吃了午饭,我急急忙忙向海边跑去。到了西海,浑浊的大海浪涛翻滚。浪头高高举起白雪一般的浪花,一排排沉重的拍打到沙滩上。
在海边上,我左右察看一番,没有见到一个人。心想,这样的大浪,借我八个胆儿,我也不敢下去。于是,转回住处。
第二天,我见到王诺,问,“昨天中午你去了吗?”
王诺:“去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我也没有看见你。你下海了?”
王诺:“下了。你呢?”
我:“没看见你。没敢下。”
王诺:“比我还懦。”
我笑了笑,无言以对。
气象台和水文站的领导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印象。倒是年轻的连指导员江亭斌成了气象台和水文站的焦点人物。气象台和水文站绝大部分人都是专业技术人员,应该说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恰恰一些不文明的举止都出在他们那里。光腚子下海游泳不说了。还有一件事情,弄得指导员江亭斌不敢在本单位吃饭和睡觉;跑到我们局住了好几天。下海游泳之后不久,气象台和水文站的男同志,统统剃了和尚头;在海里,有如葫芦瓢一般,一个个漂在海面上。江亭斌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坚持不剃光头。顾大鸟几个顽皮分子,策划,要趁指导员不注意,搞突然袭击。吓得江亭斌不得不躲到我们局里避难。
(2012年8月7日10:2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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