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飘洒洒,轻如鹅毛,屋檐、树枝、街道,覆盖了一层白霜,暂时掩盖了这个世界暗藏的污秽,洁白而宁静,一眼望去,让人心旷神怡。
庄重、安静的墓园内,安浅夕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端详着碑上慈祥而美丽的女子。伸手抚去碑上的那并不厚重的积雪,一束白菊安然躺在了冰凉的地面。
“妈,女儿来看您了,您在天堂……过得可好?”吸血鬼,六道之外,怎么去得了天堂?可这样一个善良的女人让人执着地认为就是该上天堂的。安浅夕幽幽叹了口气,“您一定要过得很好,既然走了,就别再有任何留恋,父母也好、儿女也罢,在世时也是放了不少心,本就受尽了煎熬,到了天上就全忘了吧,他们都很好,真的。”
一声妈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也许是女人慈祥的笑意,也许是自小就缺失的亲情,让她不由自主就顺心而为。又或许是墓园里的宁静,只身一人可以卸去所有的防备,给心一个纯净明亮的空间,抛开过往,只为现在的身份、深埋地底的女人,唤一声妈也觉得自己孤独的灵魂有了些许慰藉。
“咯吱、咯吱”,踏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安浅夕静立的身形一转,一行黑衣人正缓缓而来,打头的是一个满头花白的年迈老人,顶着飘洒的雪花,一步步前行。身侧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安浅夜赫然就在其中,正搀扶着老人虔诚而来。显然这几个年轻人正是老人的孙辈,这几人不是都在外留学吗?而紧紧尾随的三男三女,正是尹家的三对夫妇。这么一看,尹家老中青三代,一家全员到齐。反观安家,除了尹千月的一双儿女,其他人似乎已经忘了这个女人曾经的存在。是非亲疏由此可见,安家,还真是绝情!
“外公!”安浅夕快步上前,就握住了尹毅航的手,“大冷天的,您怎么不多穿点?瞧这手,凉得不像样子,安安给您暖暖。”
“哼!”不屑的嗤鼻声从一旁的年轻人鼻尖哼出。
“韩曦!”老爷子斜瞪一眼,“什么态度?安安是你妹妹,阴阳怪气怎么当哥哥的?”
“安表妹,今儿怎么想到来看月姑姑了?真是难得!”尹韩曦不顾老爷子的微词,转了转眼珠,皮笑肉不笑丢来一句,话里的不满显而易见。
安浅夕暗自心底摇了摇头,本体以前还真不招人待见,被自己的亲人这么嫌弃,做人是有多失败?
“外公,各位舅舅、舅妈、小姨、姨夫,还有各位哥哥姐姐,以前是安安不懂事,让大伙伤心了。现在安安长大了,不会像以前一样不知好歹,谁对我好,我心里明白。安安在这里给各位长辈道歉,还请不要计较安安以前的不孝,原谅安安吧。”安浅夕语态诚恳,弯身标准的九十度深躬道歉。
安浅夕,你以前的不良人品就让我给你重新纠正回来!
“安丫头,有心就好。”老爷子忙动手扶了一把,满眼欣慰。
“呵呵,咱安安真是女大十八变,懂事了,你母亲在天之灵也就放心了。”说话的是大儿媳吴梦凡,手一招,“来,给舅妈好好看看,几年不见,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你们看看,和千月长得多像啊。”
几年不见?安浅夕听了就是额头黑线直冒,本体真够可以的,这心思一天到晚都放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罔顾了这世上最珍贵动人的亲情,活该被人诟病!
“是啊是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不是么,千月有这么一双儿女,也该瞑目了。”
两个儿媳和小姨说笑着圆场,将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尽。
“长得像有什么用?那心性可是比不上小姑的一星半点。就连小夜都知道每年来看看,还是双胞胎呢,这性子是像谁呢?”凉凉的话语传来,尹韩曦打量着安浅夕并不买账。
“死小子,你够了啊!老娘教你的就是对自家人咄咄逼人吗?喝了几年洋墨水就六亲不认了?”吴梦凡一个爆栗过去,敲得宝贝儿子直跳脚。
“妈!我都可以娶媳妇了,不带这样给我下脸子的。”尹韩曦吃痛麻溜地跳开,三两步就来到了墓碑前,“小姑,曦儿来看您了,今儿下雪了,很美。您知道我们要来,所以特意请求天降大雪来迎我们吗?”
“呸!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臭小子?还娶媳妇?是,你是得娶个媳妇来好好管管,省得一天到晚惹人生气!”吴梦凡笑骂,言语里流露的却是身为母亲对儿子的疼惜。
“大嫂,曦儿学成归国,今年也26了吧?是可以讨媳妇了,二弟我几个朋友的女儿还真都是大家闺秀,找个时间见见?”尹远琦紧跟着就是一阵打趣,惹得大伙连连点头称是。
“行啊,二叔,那您可得给我挑个好的,可别给我弄个嚣张跋扈、不知人间疾苦、不懂亲情为何物的骄纵千金来。”说着又看了眼安浅夕。
得,这是个不饶人的主,对安浅夕的成见很难一时消除。
“尹韩曦!”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手里的拐杖就敲了出去,“就你话多!你是要气死老头子我才高兴吗?”
“哎哟,爷爷,我哪敢啊,您可是家里的大宝贝,气谁也不敢气您呐!”
安浅夜默不作声,愧疚地看了眼自己的妹妹,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好,早知今日……
安浅夜的内疚安浅夕看在眼里,见着他欲言又止,抬眸使了个眼色,上前一步顺了顺尹毅航的背:“外公,您打表哥干什么?表哥说得没错,讨个好媳妇不光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尹家,家和万事兴,谁想家里整天鸡飞狗跳弄得家门不幸?安安自知以前犯浑,活该被教训,表哥爱憎分明、重视亲情,您该高兴。安安的错就该自己来受,表哥,打是亲骂是爱,你一定是痛心疾首才会如此。今天大伙都在,母亲坟前,你有什么不高兴就全说了吧,也让母亲看看她的女儿以前是多么的不成器,同时又多么感怀自己有如此亲厚的家人。”
“妈!女儿不孝,以前是非不分,只顾着自己忘却了身后还有一众疼惜自己的亲人,让您失望,给家人丢脸了。不过女儿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天当着各位长辈的面,安安自省,今后绝不再任性妄为、不长进了。”说着就地一跪,磕了三个响头,回头对着尹家人又是一拜,抬头冲着尹韩曦说,“表哥,安安今日所说发自肺腑,不管你信或不信,日子还长着,所谓日久见人心,你可以时刻监督。咱尹家都是知情通理的好人,表哥为人更是直爽磊落,能鞭策安安是安安的福气,安安绝不会心存怨恨,说一套做一套两面三刀。不知可否看在安安诚心悔改的份上,给安安一个改过的机会?”
“你这孩子,快起来!”几个儿媳眼明手快,听了一番表白也不由动容,上前就来拉扯。
“舅妈、小姨,所谓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真心疼惜自己的亲人理所应当,这一跪,各位都受得。”说着又是一拜。
“爸,您看看……这丫头这回还真倔了。”吴梦凡说着又扯了扯自己的儿子,“难得你表妹诚心,你这个做哥哥的心是铁打的吗?再说了,前不久的银行大劫案,咱安安可是舍己为人,人质得以安然无恙、匪徒一网打尽全是咱安安的功劳,是全京城的大英雄。光这一点你还对你妹妹的品行有什么不满的吗?赶紧的,这大冷天也不怕把你妹妹的腿给冻坏了?还不扶着点?”
尹韩曦上下细细打量着安浅夕,心里疑惑窦生,这个表妹何时这么懂事了?日久见人心是吗?好,那他可得睁大双眼好好看着。这么一想,伸手一扯:“好了好了,再不起来我就成了尹家的罪人了。”
安浅夕这才起身:“宰相肚里能撑船,谢谢表哥。”
“安浅夕,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信你,你自己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清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放心,我会看着的。”尹韩曦凑近安浅夕,低头就是轻声一句警告。
眸里的精光一闪而逝,透着股狠劲。安浅夕心底轻笑,这个尹韩曦,可不像表面看着这么玩世不恭,心思不简单呢。
“举头三尺有神明,表哥只管放心,你看着就是,安安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冷哼出声,抬手就亲切掸了掸安浅夕肩头的雪花,回头笑说,“好了,一家齐聚,咱就让小姑和我们一起过一个团圆的圣诞!”
“来来来,鲜花献上,你们几个小辈,快,拜拜!”
尹毅航看着和乐的一家人,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溢出的老泪,回头满眼欣慰。
祭拜完尹千月,雪越发下得大了。
“外公,您身体不好,要好好保重,这么大的雪回去喝碗驱寒汤,别冻着了。过几天我再去看您,我还有些话和妈妈说,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安浅夕挽着尹毅航的手贴心嘱咐。
“丫头,你还年轻,天寒地冻早些回去,外公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看到你长进外公都能多吃一碗饭了,精神头不知道多足,一定长命百岁看你嫁人生宝宝。”
“哎呀,外公,什么嫁人?以前安安不懂事没好好孝敬您,难得各位还这么心疼安安,安安哪能那么快就嫁人?安安要给您端茶送水,做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女大不中留,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安安你有这份心外公就心满意足了。”第一回在老人脸上看到了舒心的笑意,一时间笑语不断,为整个宁静的墓园凭添了几分生机。
“哥,你和大家先回去,我再呆一会。”安浅夕朝安浅夜使了个眼色,回头挽着尹毅航往回走,“外公,我先送送您。”
“乖!”
送走了尹家人,安浅夕复而又回到了墓园,站在墓碑前看着一地的鲜花,心里感慨万千,如果自己真有这样的母亲……幸而还有这样一帮好心的亲人,安浅夕,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着耳朵一动,又来人了,是艾瑞克吗?脚下轻点,三两下就跃上了一旁的参天大树,屏息以待。
一道白色的身影顿现,和一片雪白融为一体,若不是满头的金黄,以及沉重脚步印在厚厚积雪所成的痕迹,还真没人注意这里就多出了一个人。
男人身形修长,长腿不输某国欧巴,冰绿色的双眸一片深沉,盯着墓碑上的笑颜一步步由远及近。刀刻般的面容看不出年纪,左耳一颗钻石耳钉,在雪地的映照下闪闪发光,怀抱一束白玫瑰立定在墓碑前。
“月,我来了。你最爱的白玫瑰,很香,高贵清雅,一如你的人。”说完扫了眼满地鲜花,躬身将花束放了上去,抬手轻抚墓碑,满眼柔情含笑看着照片上的美人,音容笑貌宛在眼前,俯身柔情一吻,“想你了!”
安浅夕摸了摸下巴,斜眼看去,果然痴情一片!尹千月啊尹千月,人家虽是吸血鬼,可这么多年只钟情你一个,还每年来给你祭拜。而你的枕边人,法律上的丈夫却真的应了那句人死如灯灭,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干嘛跟着那么个当你如草的负心汉?真是瞎了你那双美目!
“月,十五年了,对于世人来说可能恍如隔世,可在我眼里,却一如最初,你我之间的点点滴滴我历历在目。只是看你躺在冰冷的地底,我悔不当初……”说话间一滴晶莹的泪珠顺流而下。
艾玛!这男人竟然哭了?这么多年了还能哭得出来?
“后悔什么?后悔救了她还是后悔自己救不了她?”安浅夕轻身一跃,就站到了艾瑞克面前。
“月……”看似相似的容颜,艾瑞克一时晃神,伸手却又停在了半空,细细端详几眼,“像,近看更像,你是夕儿吧?”
“你知道我?”爱屋及乌?
“是,你们国家的人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太悲凉了些。我倒是觉得那落日晚霞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景色,褪去繁华,在天边静静绽放,安静而美丽。你母亲也和我一样的想法,所以给你取名为夕。同时也寓意着你做人不骄不躁、做个恬然的大家闺秀。如今看来……”艾瑞克上下打量一番,“得了你母亲的美貌,不过这性子嘛,呵呵……”
“是嘛……你就是我母亲的情人?”啧啧,吸血鬼就是吸血鬼,这俊美的容颜,基因怎么就这么好呢?
“不,你不能这么侮辱你的母亲!”听了这话,艾瑞克脸色一变,很是不悦,“你母亲知书达理,在安家恪守本分,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安家的事。虽不可否认我钟情于你母亲,但是和你母亲之间却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母亲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女人。我敬她爱她,你作为她的女儿,更要相信她、爱护她,而不是听信谣言就否定了她的一切!她爱自己的儿女胜过一切,对你们问心无愧!要是让我再听到你说她的半句不是,即便是她的女儿,我也……”
“你也怎么样?打我?”好一个艾瑞克!谁说男人都是见异思迁、沾花惹草的风流种?面前这个这么维护尹千月的名誉,着实让人心生敬意。不过试探一下也无妨,看你究竟痴心到何种地步。
“我不打女人,但是作为长辈,不妨碍我替你的母亲教训你。”
“教训我?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既然那么喜欢我的母亲,为什么还要让她陷入绝境?她嫁人了,你何必在她身边苦苦纠缠?要不是你,我母亲怎么会被父亲冷落?她又何必陷入绝望而活得了无生趣,最终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是你,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你,你还有脸说爱她、有脸来看她?你既然这么痴情,怎么不随她一起去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让她不至于那么孤单。现在后悔有什么用?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哼,男人,说到底都是口是心非,一个二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我后悔,我后悔没有带她远走高飞!”闭目摇头,心在滴血,拳头握得死紧,“我就不该走,不该由着她的想法来,我应该坚决一些。什么狗屁道德,我管那么多干什么?是我害了她,这一点我难辞其咎。但是,夕儿,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这其中……不提也罢!”
“哼,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不提也罢吗?是不想提还是不屑提?既然你承认了我母亲是被你害死的,今天我就为我的母亲报仇雪恨!”说完身形一动,犹如鬼魅般欺身向前,匕首脱鞘而出,寒光乍现。
“夕儿——”艾瑞克愣神,颈口赫然多出一道血痕,抬手一摸,满眼的不可置信,“你——”
“你都说了我的性子不似我母亲了,怎么可能对你心慈手软?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也好圆了你多年的夙愿!”寒光在眼前不停闪动,艾瑞克初时的震惊褪去,人影也动了起来,却是只守不攻。
“果然有些本事!”安浅夕扬眉浅笑,看着那颈项间愈合的伤口眉梢一挑,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砰砰”连发数枪,“匕首伤不了你,那么这个呢?”
艾瑞克自是没想到安浅夕会痛下杀手,躲闪中胸口中了两枪,两道青烟自身上散发,木弹深深嵌入肉里,鲜血汩汩,一时难以愈合。惊诧中吃痛手捂腹部,眼眸半眯看来。
“果真是怕这个!”安浅夕对着枪口吹了口气,笑眼看来,“艾瑞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
不等艾瑞克有所喘息,安浅夕连消带打,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居高临下就踩上了艾瑞克的胸膛,枪口对准心脏:“你说,我这一枪下去,你是不是就该去见我母亲谢罪了呢?”
“你竟然什么都知道?”艾瑞克倒也不挣扎,除去不解和惊诧,反倒是满眼的坦然和解脱,“也许,我是时候去见你母亲了,动手吧。死在你手里,我也瞑目了。”
“也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安浅夕脚不离胸,一手枕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满眼戏虐,“你,纯血统?”
哟?也不是全然知晓嘛。
艾瑞克挑眉,咳了两声:“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是,我是纯血统的吸血鬼,岁数,呵呵,套用你们的话说,也算是个千年老妖了。你母亲生你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我实在不忍心她这么香消玉殒,所以不顾她的意愿转化了她。本以为木已成舟,她事后再是不愿也该顺其自然,却不料她终究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而那时恰逢血族动乱,我被招回,也就是这一走,你母亲才……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不能理解她的苦闷而一走了之呢?所以,你恨我也是应该,我也恨我自己,我也想过随你母亲去了一了百了,可一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让你们兄妹没了母亲,我也要担起责任。再者,我转化了你的母亲,那时你还在你母亲腹中,虽说你受影响的几率很小,但是我不得不在意那个万一。所以每年我都会回来,一来是祭拜你母亲,再者是看看你有什么变化,你……”
安浅夕这才收了脚,俯身用匕首剜了肉里的子弹,又从兜里掏出一个血袋:“呐,你这个老妖怪也不枉活了这么多年,人情味十足,还是个痴情种,就凭你对我母亲的爱,我肯定你了。刚才不过是试试你,下手是重了些,不过不管怎样我母亲都是因为你才会不得善终,所以这点伤你就甘心受了吧!只是可惜了我母亲,这么好的男人不要,换做我早和你私奔了。喝吧,失血总是要补回来的。”
“你这丫头……”试探下这么重的手,这么彪悍的性子是像谁呢?艾瑞克失笑,不过这样也好,女人强悍才不会吃亏。抓起血袋就补,起身优雅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你……”
安浅夕嘴一张,敲了敲两颗尖细的獠牙:“都是你干的好事,瞧,我就是那个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几率。还是个半,你说吧,怎么补偿我?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你转化的,我该叫你什么才好呢?话说这算不算初拥?艾玛!想想就一阵恶寒,仔细一想,也是你造就了我,那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爹呢?”
“咳……咳咳……”艾瑞克一口血就那么喷涌而出,满嘴的鲜红生生破坏了那一副人神共愤的俊脸!
好一句平地一声雷的——爹!
------题外话------
夺舍成功,所以第二卷起咱血狐狸就沿用安浅夕的名字了,各位看官懂的,不要觉得不习惯哈!
今儿v了,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多的么就不说了,爱你们哦!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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