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抗旨吗?”皇上身边的近侍,不待我说完,就狂声的叫着。
“小臣岂敢。小臣只是想到自己识短量浅,况上次出行西域,又与侯大人不协,怕辱没了圣命。”我回答道。
汉武阻住了身边发飙的近侍。“这我也知道,你和侯少之间的事,不是三两句能说得清。但一个人既然为国家效力,岂能徇私情而不顾国事?这次我本来也寻思派一德高望重之人,去到那边,好弹压一下局面。可你有所不知,近来那边闹得是越来越凶,况连一座车师城都攻不下来,这不是有人作梗在那边?形势越来越严峻,我寻思不用非常手段,难以对付那边其将要萌发的事端。我想到你在那呆过时间最长,又深得军士们爱戴,所以才想着派你过去最为适合。”
我不禁对汉武刮目相看,他竟然比我们直接临战的人,还想得更多。我又想想回西域的利弊,最坏的话也不过殉职。这接受任命,自然比在牢笼里受戮强过百倍。虽然,这一回去,是吉凶难料。况且,那个侯少他肯束手,放任我去监护他吗?我知道汉武是这个意思,叫我过去盯紧了他,可是他会接受这既成的事实吗?狗急了都会跳墙,或者他万一反抗怎么办?他在西域也这么长时间了,触手肯定也在那边伸到了很长,那我岂不马上成了陪葬?
汉武看到我还在犹豫,显出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当今时势,男子汉当为国家建功立业,何至于为个人私利反复权衡!况险中求胜,方显出男儿本事。你自己掂量就是。”
他竟然洞窥了我的心事,我不禁一慌,由不得我再想,“小臣领旨就是。”我马上回答道。
他看到我这样,才转怒为喜,“如此才好嘛。现在正是你辈建功立业之时。”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叫你去西域,不仅是要到那边盯紧了,还有就是稳定西域大军人心的意思。你在那里前些时候作了事,立了功,尤其在于阗那边的事迹,这些我都已详知,你不必再禀。我只是给你把形势讲明,现在我们处于两头作战的不利境地,我希望你到西域去,不仅洞察奸贤,还能辅助统帅作战。我们尽快把那边的战事解决,而后回转头来全力对付北方的匈奴人,这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这时我才想到他的全盘考虑,他不仅是要解决内部贼臣的问题,同时对外部的匈奴人,更是放在心上。我又想想他现在作的事情,他在这明堂里,装作遇刺,这样他的所有敌人,将会更加蠢蠢欲动,他到时以静制动,更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又想了想自己,所要面对的西域。这汉武背刺的消息,马上会传到侯少的耳朵。他听到这个消息,岂不会更加的上窜下跳,而那边的统帅,于私谊上,与他的父亲可谓是相交甚厚。这也是为什么汉武急急的要派我过去的原因。当然,如果汉武还在的话,那个统帅也会计量权衡,不会去为侯氏父子,去作那可能灭门的事情。但是如果汉武不在了的消息传到那边,却又会另当别论。所以汉武特别叮嘱了我一番,同时还写了一封亲笔信,叫我随身带着,到那边万一遇紧急情况,可把它送给统帅看。
我深知了这趟行程的凶险,反而不想那么多了。此去经年,只是又要离开长安城了。它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每次我回来,就像匆匆的一瞥一样,每次只看到它的一个影,转身就又要离开了。在这里,我最念念不忘的是云梦,我想着如果能见得了云梦一面,那就可好了。可是我现在却不能得到这个机会,总是行色匆匆,每次等得到长安来,不是被关,就是养伤,这长安仿佛老是爱跟我开着玩笑,使我不能一睹它的深闺。
我现在又要走了,长安的天空之上,依然阴云密布,只是暂且与我没有了关系。此去站口,将再是那西域的地方。那里有金戈铁马,也有不明暗箭,将怎样才能作到保全,又不负汉武的嘱托?这是又一个艰难的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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