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虹也不与她说笑,却看向了先前的那个落寞道士,起身拱手道:“道长,可否愿意过来共进一桌?”
那道士喝得半醉不醉,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头来,冷瞪了惊虹一眼,什么都没说,低下头去又自顾自地灌起了酒。
“哼哼,想得虽好,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呀!”子兰对着惊虹冷冷一笑,大叫痛快,想不到这个臭道士却给自己帮了个忙,真该气死这个臭小子!
惊虹讨了老大个没趣,悻悻甩了甩头,也不理子兰的话,一屁股跌坐下来吃起闷菜。
花边雾鬓风鬟满,酒畔云衣月扇香!
就在惊虹夹着一个丸子正要放入口中之时,忽然半张清丽脱俗的脸出现在拐角,一看之下,便在人脑中浮现出世间之绝色,也想到了这么一句话。那是个约莫十七岁的俏丽女子,面庞居中桃花眼迷离,似醉非醉,朦胧而美妙,横波一笑,更叫人心荡意牵;她身着绣景罗衫,半边身子就像是融入了画中,浑然清秀,自有一番山川大气;素手滑出遮背而宽阔的袖口,托着一只乳白色的酒壶,十指如葱,乍看柔若无骨;莲步姗姗,绣花布鞋不长不短,或许曾经裹过脚,后来因事废止了。看到这里,惊虹不禁想到了殷林,那个与自己朝夕不离的女孩儿,自己的小姨,她也只是裹了几次,后来听说拿布裹小脚对身子不好,金莲也不适合江湖,故而未到半途便告作废。惊虹怔怔想着的时候,那女子却已又走了几步,露出了整个身子,和她那——另外的半张脸!
那该是怎样的半张脸?
惊虹抬头之际,一时愕然,猛地从回忆中惊醒,看着左右截然不同甚至可谓是天差地别的一张或者说是两个半张脸,像是给人硬生生嵌在一起的,因为另外的半张脸,布满了伤痕,是被水烫伤,还是烈火灼伤?
那女子见到惊虹与周围的人投来的惊异之色,急急忙忙拿出清荷月扇将右边那丑陋已极的脸遮住,低着头不敢看人地轻挪着。
就只一瞬间,整个酒楼都闹腾起来了,男人们纷纷咒骂起来,骂老板怎么会让如此丑貌的女子四处闲荡来倒他们的胃口,打扰他们与姑娘们饮酒寻乐的兴致,破坏他们倾听丝竹管弦的雅兴……
女子就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她缩紧了头,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头压挤进胸腹,将自己的那张脸藏好,不给人看见。可是,她也只能尽力做做,毕竟头不可能真的缩入腹中,所以她便涨红了脸,将头垂得更低,什么人都不敢看地走着。过道上,经过人家酒桌旁的时候,还被两个彪形大汉踹了几脚,好在他们也都自恃男人的身份,没有下多大的力气,不然女子怕是要爬着走了。即便如此,壶中琼酿也从嘴口洒了些出来,溅在了一个陪客的艳服女子的头上,吓得那女子一阵大叫,而她身边的长须男子则立时大喝一声,将酒杯往地上奋力一掷,踢开椅子长身而起,骂了声“他妈的”便张开铁手去扣女子的纤颈。
场上,纷乱一片……
“住手——!”一直醉酒的道士看到这里,猛地大叫着摇晃站起,一用力,连桌带碟地朝长须男子扔去,那百十来斤的圆木桌,在他的手里,就如同三两斤的苇竿。长须男子闻声侧身避开,转过身来,怒目圆睁,狠狠瞪着那道士。而那托碟带菜的桌子轰然砸地,撞乱好几张酒桌,立时惊叫声一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