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兰一脚跨进相国寺的大门,朝惊虹嫣然一笑,高声说道:“这么热闹,大家都来赶集呢?”
惊虹亦上前一步,笑道:“礼不礼佛倒是其次,世人所求不过是内心的平静罢了。”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一声和尚的口头禅传了过来。
惊虹听那声音,分明就是在数十丈之外,面前又是这般的热闹景象,但却能清清楚楚听到那声佛号,足见是个修为甚高的和尚。惊虹心下暗忖道:“看来相国寺也跟那不远处的嵩山少林一样,都是卧虎藏龙之地,今番到此,不过是澄清些误会,将画送还,别闹出什么乱子才好,否则怕是有一场硬仗。”惊虹刚念及此处,面前十数尺外便就出现了一个长眉飘飘的老和尚,那和尚已是古稀之龄,看起来风一吹便会倒的样子,可是他走起路来却是出奇的稳健,似缓而急,好像在走,又好像是在飘,不多时,便已来到寺门处,又双手合十念了个佛号。子兰跟那俩脚夫三人面面相觑,大感惊诧。惊虹则直盯着那老和尚一动不动,心想:这和尚内外精修,超然世外,果然扎手,若是动起手来,怕是不易应付。
也不见那老和尚如何张嘴,却只听闻他道:“施主尘世人,万般皆烦恼,一如维摩诘,烦恼即菩提,若得孽因去,菩提当由解。”
惊虹一脸茫然,实不知这和尚为何一来便跟自己说起了禅语佛偈,更加不明他说的什么烦恼为何,越发觉得这老和尚高深莫测,当下便没接话。
那和尚见无可渡,自顾自地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又说道:“施主请随老衲前来!”他一说完,脸面以及身子倏地变得飘忽起来,骤然间闪退而去,依旧站在远处,双手合着十,似乎从来也没有过来过,只是如那古松一般立在青石板上。
进进出出的礼佛之人,似乎并没有看到眼前有这么一个老和尚来过,只顾走着,笑着,祈祷着。
惊虹一握拳,道:“跟上去!”他一迈步,直如那九天神龙,瞬息间奔出十数丈,眨眼到了那老和尚身前。
子兰等人又是一惊,怔了怔,也就都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几人随那和尚经过了先前那脚夫说过的什么钟、鼓楼,后来见着了那大雄宝殿,殿前有一株几人合抱的参天大树,怕是有一两百年之龄了,树下站了许多的尘世人,手里抓着一条红色的布巾,有一个人正爬在梯子上往树枝上系那红巾,而树上,满眼望去,尽是红红绿绿的一片,也不知挂了多少的巾条,承载了多少人的愿望,而那些愿望,是否又都感动了神佛而得以实现了呢?
“据说,系得越高,越是灵验吧!”子兰也说了这么一句,只是几人匆匆而过,并未对这请愿树、请愿带做过多的感想。
深深的院子里,没有了外面的喧嚣,幽幽静静的,真好像是到了深山旷野里,这里的树不甚多,可是每一株都是拔地极天的,分外令人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慨,尽管,只是——树。
——苦缘师弟,将他们请进来吧!
小屋内,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出。几人都只注意到这些大树,于这小木屋倒是没纳进眼里,此刻听到有人声,这才转过头来看去。
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惊虹凝神看了看,屋内与屋外一样,简陋已极,一个和尚背对着屋门一动不动地坐着禅,看不到面貌,而在他的旁边,摆着一张乌亮的椅子,上面坐有一个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华贵妇人,她的左右各立着一个罗衣少女,正拿着团扇一上一下不疾不徐地扇着,为那妇人解热。这些,都是什么人?惊虹一凝眉,沉思起来。
——贵客临门,恕老衲身体抱恙,不能亲迎了,快请入内。
那和尚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清清楚楚的,不甚响亮,可惊虹听着,却感觉如那洪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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