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点,惊虹便即与诸人话辞。
“此地相逢,实是我们四人今世的缘分,奈何大家都只是这京师里的匆匆过客。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二位大哥要赶往河东路投军,我跟子兰到相国寺还了这画之后,也要向北前往沧州。来,咱们以茶代酒,干了这杯!”惊虹一举杯,其余三人也都纷纷端了起来。
自来最苦不过离别,几人匆匆见面,转眼间便又要匆匆别去,想到此间,当真是悲从中来,不胜感慨。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今日一别,终有再见之日。来,干了!”岳飞跟惊虹“哐当”一杯,倾饮而尽。
“来日,江湖……不,军中再见!”惊虹说完,也是一口干了。
王贵与子兰也先后饮罢。
“军中再见?莫不是惊虹兄弟千金之身,还要入那行伍不成?”岳飞疑道。
惊虹拊掌一笑,道:“我可没那心思,但是要再见二位,除了军中,怕是别无他处了。”
岳飞听完,亦是哈哈大笑起来。
惊虹却从怀中掏出一只碧绿翠滴的玉牌,将之递到岳飞面前,说道:“岳大哥,这是我独孤山庄的独孤令,全庄上下只得十二只,你且收下,日后若有困难,尽可凭此向我独孤门人寻求帮助,亦可着他们给我捎信儿,小弟纵然身在千里之外,也定会赶来襄助岳大哥一臂之力!”说着将那玉牌硬塞给了岳飞。
岳飞一见之下,只觉跟先前挂在惊虹腰间的那玉牌甚为相似,只是形体只得其一半大小,但是这偌大的独孤山庄总共也才十二只,可见这令牌当是十分珍贵重要之物,他一向稳重,如何肯收此等贵重物品,忙将其推给惊虹,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岳某人……”
惊虹一口将他话打住:“岳大哥是瞧不上这小小的令牌,还是瞧不起兄弟我?”
岳飞却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小小令牌”,只怕对于独孤山庄的人来说,就是圣旨了,拿到它,就等于有了独孤山庄这一强大的后盾,可是,他又如何能够……一眼觑见惊虹不悦的面色,又只得又将手缩了回来,摇头叹道:“你给了我,那你自己……”
惊虹如何不知道他所忧为何,一掏腰间,扯下那块见之如庄主亲临的玉牌,一拍道:“岳大哥莫要忘了,我还有它!在咱们独孤山庄,除了我爹,它就最大了,就是我不说,你们不是也都见识过了么?”只是,惊虹一直搞不懂父亲独孤世为何将这庄主令给了自己,若只是寻常小事,独孤令已足以解决,或许,他想让自己磨砺一下,早些熟悉庄内的管制吧,自己,早晚不都要接替父亲执掌山庄大权的么?当年,祖父也是这样磨练爹爹的吧?
“如此,生受了,多谢惊虹兄弟的好意!”岳飞直起身来,抱拳一揖。
惊虹赶紧还礼。
四人又说笑了好一阵,惊虹这才付了账,找人抬了那和尚,与三人一道下了楼,当街作别,两散而去。
当此之际,烈日当空,灼浪滔天,盛夏暑日,殊为难过。
“你还不把画拿过来给我好好看看?”子兰追着惊虹,伸手去抢那绢布缝制的画筒,却是怎么也够不着。
“大街之上龙蛇混杂,岂可将宝物曝于人前?”惊虹一闪身,又躲过一抓,偏头看向那和尚。渡了些真气,果然见好了。惊虹淡淡一笑,又跟子兰前前后后追赶起来,终是少年脾性,遇上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可真是世间一对活宝。要不嘻嘻闹闹的,这一路不也少了这道令人见之欢笑的风景么?那俩抬着老和尚的壮汉,亦是欢心愉悦,脚程加快,越发地卖起力来。
大相国寺,坐落于东京中心,距御街并不很远。
途径僻静处,子兰终于窥到了宝画的风貌,那俩脚夫,自也偷偷大开了一次眼界,不由在心里对着东京城内的风景一顿比划。原来,世间真有如此神作。
只是,抬头之际,相国寺,已然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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