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兰初次承受如斯真力的冲击,恍如一块农地瞬间被洪水淹没,全身经脉膨胀,似欲炸裂开来。她想要运功抵抗,可是压根儿提不起劲来,毕竟二人的功力相差太大,中间直如一道鸿沟相隔。况且,眼下她体内本有的真气早叫惊虹压在了丹田一处,他若不收掌解封,欧阳子兰根本就运不了功。
一道强霸的气流在她的体内涌动,宛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各遭的毒素在此力的牵引下,缓缓朝中心靠拢,渐渐聚集到了左臂。
正值关键时刻,屋外细微的脚步声沙沙响起——有人来了!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会是谁呢?
来人的脚步很轻,呼吸同样不重,应该是个女的,似有窥视之意——杨念奴?
如果是她的话,惊虹想不出来为何还敢来此,莫非是想趁自己为欧阳子兰疗伤清毒之际来夺取残月剑?若果真如此的话,惊虹只得苦笑了。可是,他却丝毫不担心,运功如旧,随着毒素缓缓移动右手,令之朝指尖逼去。
门外,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没错,是个女人——杨念奴。她不甘心功亏一篑,所以去而复返。却听她笑道:“任你俩再聪明,也想不到我会在此刻回来吧!哈哈哈……”
只是那笑声,该令人惧骇,还是可笑?
听到杨念奴的声音,欧阳子兰倏地睁开了双眼,心里变得万分紧张起来。偏过头小声对惊虹说道:“我们怎么办?”她不想坐在这里等着被人宰割,若此时收功的话,虽解不了毒,却至少可以保得二人性命。
她的意思惊虹明白,只道:“嘘,别说话!凭她的功力伤不了我们的,放心吧,将眼睛闭好。”
欧阳子兰本忧心如焚,但又不敢违拗,只得闭上眼睛干着急。
杨念奴见他二人如此亲近,对自己更是毫无惧意,心中怒火顿生。想也没想,便自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朝欧阳子兰身上射去。她敢断定,欧阳子兰无力招架,必死无疑。所以,她又笑了,发自内心的笑,积郁多时的笑,笑得连眼睛都险些睁不开了。可是,片刻过后,她却感觉到了冷,感觉到了痛。那把寒冷的匕首,“嗞”地一声插入了她的左肩,穿破了肩胛。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睛却缓缓挪向了反弹回来的那把雪亮的匕首,这一刻,唯有刺骨的寒冷。
原来,惊虹在为欧阳子兰运功时,体内的阳劲扩散开来,护住了二人的周身,在匕首方要穿破真气的那一刹那,阳劲翻涌而至,立时化作铜墙铁壁般。原本只有两分劲的匕首,反弹回去时已有了十二分,不待杨念奴反应过来,便已透过了她的身体,未消尽的劲力又将她打飞了三丈多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回,她可真是自食恶果了。
惊虹一声轻喝,欧阳子兰指尖的银针伴随着毒液一道射出,划过一道弧线。真力回收之时,强大的气流慢慢消散,欧阳子兰只觉内息空空荡荡,仿佛只剩下了具躯壳,登时头晕眼花,昏死过去。
站起身来,惊虹伸了个懒腰,道:“好了,终于排出来了。”拾起残月剑,低头望了望欧阳子兰,不禁笑了笑。随即出了竹屋,来到杨念奴身边,伸出二指点了她的肩贞、肩井两处穴道,先止住血,跟着又封了她的软麻穴,替她将匕首拔了出来,而后上了点金创药,包扎起来。
杨念奴咬着牙忍受着痛苦,可是让她更痛的也许不是肩上的伤。
惊虹看着她摇头叹道:“人生在世,谁人无过。江湖中每天都是仇杀,多得是争名逐利,但武林中尚有道义。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吧!对了,这瓶金创药本是我出庄时候带的,想来今后也用不着,你拿去吧,有效得很。”
杨念奴颤抖着手接过,双目含泪,一时间心中乱作一团。良久,叹息了一声,转身去了。
过不多时,躺在地上的欧阳子兰醒了过来,封于丹田的真气渐渐释放出来,空虚的身子开始变得充实起来。
“哈哈,我们没有死耶,真好!”欧阳子兰欢喜雀跃。
“哪儿那么容易死呀,再说了,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死的!”
欧阳子兰立时大恼,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怎么说刚才都是本小姐救了你,今后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好好报答我才是!”
“你救我?”惊虹心里一阵无语,“是,救命恩人。若非我出手,某人的小命早就丢了不下三次,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好笑呀。”
欧阳子兰知她说的自己,忙道:“那,那也是我先救的你,然后才是你救的我,这样的话,咱们俩算……算扯平了。”只是底气不甚足。
“好吧,算是扯平了吧。”惊虹懒得跟她多做纠缠,“天就要亮了,我先睡了,你若是不困的话去外面帮忙看看门,以防谁人又来骚扰。”
竟然叫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去守门,真个不懂怜香惜玉。欧阳子兰懒得理他,自顾睡了。
惊虹微微一笑,望望窗外,东方已浮现鱼肚,夜色即将退去了。回到自己的地方,伏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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