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朱颜暗换,容华不再时,该如何?
若无地老天荒之盟誓,只当相濡以沫之人,你该待我如何?
若如尹氏所言,少年夫妻当自珍重。那么韶华空度十年,十年后,还当珍重么?
苏溪只觉自己亲手将一生禁锢在无情之中。
想躲,躲不开。
想逃,逃不了。
见惯了无情风雨,却永世赢不来别样天际。
她从未如此迷惘过……
穆氏这日从宫中回府,提到了衡帝的重病。
“陛下的病更重的些,”她低声道,“据说接连几日都无法下床。”穆氏一向平静,感情很少能在她脸上看出来,而她一向也是极平和的模样,连提起这些事情,也几乎是不起波澜。
“母亲觉得,他还有多久可活?”苏溪从楚魏那儿得知原来穆氏一早便知情,于是也不想佯装不知的样子,便即直接问了出来。
穆氏微微有了吃惊的神情,但很快便恢复了平常的态度。她看起来极为和蔼,那副可亲的模样俨然是一位德高雍容的中年贵妇,全然想不到,她的儿子,她的全家在谋划着篡夺九五之位。
“魏儿告诉你的么,溪儿?”她和声问。
苏溪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那你怕不怕,孩子?”她拉着苏溪过来,用温热的手攥住苏溪冰冷的手指。
“出嫁从夫,”苏溪淡淡说道,“母亲不也是如此么?”
穆氏手掌的温热渐渐传到苏溪手上,她只觉自己的指尖没有那么冰了。
“我知道你一向识大体,所以也没什么事情要嘱咐你的。”穆氏说着,伸手拂去眼角的清泪,她喘了口气,叹道:“生死有天命,你们父亲的死可能就是天命。苍天见他索求过多,又给不了,便将南山重殿塌陷下来给他,可是他却接不住,反被湮没在其中。”
“母亲……”苏溪欲言又止。
穆氏轻轻摇头,“我没事,活了几十岁的人了,也就是想想罢。”她说罢,想起苏溪之前所问,道:“你刚刚问陛下的病,母亲这么跟你说罢,”她顿了一下,“年过五十之人,又纵欲过度,若是说到死,也可以是一两天的事情。”
她的声音极低,提到“死”字,苏溪心中一凛。
“现在还不是时候。”穆氏低语。
苏溪暗暗舒了口气,听穆氏的意思,衡帝的性命早已掌握在他手中。是了,他如此谨慎之人,若无把握,怎敢暗修密道,意在夺权呢?他隐约中说过,他在边关的挚友会带兵前来。她忽地想到楚魏那日说过宫中有人襄助……
“少年夫妻,也当珍重,要知能够举案齐眉,也是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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