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没有看她,她站起身来。
“夫人喝茶么?”澄敏急急走到桌案旁,端起茶壶。
苏溪将她的手按了下来,松开道:“这两日也够你忙了,不用了。”话毕,她看也没看澄敏,直走书架那边。
只见她从中取出一本老旧的厚书,捧在手中,缓缓翻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少侯爷怎么样?还那么难过么?”
“啊……”澄敏霍地抬起头,见苏溪仿若一心扑在那本书之上,便松了一口气,俯身道:“少侯爷还好,晚饭也吃了一点,看他脸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了。”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弱,“只是……只是他……”澄敏忽然不说了。
苏溪停顿了一会儿,见她仍然不语,抬眼瞧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不说了?”
“他……少侯爷他……人都走了,他还跪在那儿,奴婢真是不懂,像他这样的孝心,老侯爷在天上也一定能看得到,但是这样会熬坏了身子的。”澄敏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
房中静默了一会儿,苏溪轻轻将手中的书放下,抬眼时正对上她忧戚的眼色。
“你不觉得,他在等人么?”苏溪冷冷道。
“等人么?人都走了。”澄敏疑惑地望着她。
“你说来的那些人么?”苏溪摇了摇头,玩味地笑了笑,“那些人里面,除了陈王千岁,旁人……”她顿了顿,笑道:“怕是连你都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罢!”
“少夫人!”澄敏往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苏溪这次没有去扶她,她翻开刚才捧着的那本厚书,从中找出一张折好的染有墨迹的宣纸。
她缓缓走了过来……
澄敏低垂着双目,她伏在地上,只看到苏溪月白色丝质的袍角,那丝白随着她的脚步而游荡。
风将窗棂吹得呼呼作响,苏溪仿若没听到一般,只当这房中是静谧的,她将手中的宣纸递给跪在地面的澄敏。
澄敏忐忑地接过那宣纸,刚要打开,只听得苏溪轻柔的声音,徐徐诵道:“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澄敏手中的宣纸霍然掉落。
苏溪定定看着跪在地上的她……
“少夫人!”澄敏将头叩在地上,语声悲戚。
自苏溪入府,她便在一旁侍候,凭她多日来所见到的苏溪,既然发觉了自己的心思,便不可能会饶过自己了。
她曾亲眼见到一向肃然的少侯爷对她温言以待,而之前,她也曾亲眼见到她掌掴楚魏,见到她不加犹豫地便将侧室孙夫人驱逐。
更要紧的是,那日紫真告诉她,她眼前的少夫人,曾在漓州水清斋杀过人……
她虽不知详情,想来却难免胆寒。
“少夫人,奴婢甘心领死,绝无怨言!”她伏在地上,语声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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