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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魏停了脚步,瞥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
“外厢的侍婢也被你支了出去,不如一会儿叫人给她们安排几间房罢,免得传了出去。”苏溪用手摩挲着书页,一字字道。
楚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她神色平静,并不像是愠怒的样子。他想了想,说道:“也好,你叫紫真去说罢。”
苏溪连忙摇头,“我不!”见楚魏看向自己,她续道:“是侯爷你担心传了出去,不是我。”
楚魏上下打量着她,道:“你倒是很讲道理。”
“道理,什么道理?”苏溪反问他。
“我的意思是,夫人你明明猜得到的事情,却不言明,也不曾向其他人说起,到底是识大体的女子。”楚魏笑着说。
苏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觉中瞪了他一眼,不想却被楚魏发觉,他不禁开口问道:“你瞪我,为什么?”
“虚伪。”苏溪漠然道。
楚魏脸色微变,用同样漠然的眼色看着她。
苏溪全然不顾他的神色变化,她重新将书册打开,一边翻着书页,一边道:“今晚我不想在桌子上睡一夜了。这样罢少侯爷,你是侯府主人,这厢的床你睡罢。既然外间的几个小丫头都被你支开了,我就睡外间,如何?”
“不怎么样的想法!”楚魏走了过来,将手按在苏溪的书上。
苏溪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楚魏仿若没看到,继续道:“夫人难道忘了,我说过,喝了那杯合卺酒,你我便是夫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带了几乎僵住的笑。
“别闹了!”苏溪狠劲在他手上捶了一下,楚魏咧着嘴将手收了回去。
苏溪顾不得看他,只道:“快说呀,如何?”
楚魏往后退了几步,苏溪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或多或少的少年人的模样。正自想着,听得楚魏道:“我睡外厢罢,这张床让给你了。”
苏溪疑惑地看着他,笑道:“好罢。”说着便拱了拱手,像是道谢的样子。
楚魏淡淡看她一眼,转身吹熄了灯烛,便向外厢走去。
当夜便这样过去了,依着楚魏的吩咐,无人敢来打扰。在旁人眼中,苏溪与他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而日子,便这样一天天地度过。
回门那日,苏溪卯时便起了床,将面匀净,又叫了府中擅长梳妆的丫鬟为她梳了回心髻。所谓回心髻,便是将一部分发丝朝前绕至额处,其余青丝分成几缕盘在脑后。此髻最别致之处便在于,两缕华发挽于额前,用小簪加以固定,整体观之,竟似回心之形,是谓回心髻。而苏溪挑了件蓝色串珠制成的华胜,镶于额前挽着的发髻之上,又戴了同样颜色的走珠耳坠。只见她唇上轻轻两点晕红,身着淡粉色长袍,那外袍乃丝质,柔软地质地上简单绣着更淡色的仙鹤纹样,而她领口处能见到素白色的纱衣映在一片淡粉中央,纱衣上银线绣着波状纹样,隐隐见到她白皙的脖颈。
她梳妆完毕,便屏退了下人,就这样坐在镜前,等待着楚魏醒来。
但这日楚魏仿若睡得很沉,已经过了辰时,还不见他有动静。苏溪默默坐在镜前,铜镜不甚明朗,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视线模糊,想到几日来的境遇,想到许多从前之事,心中怅然无比。她默默坐在那儿,眼中起了一层水雾。
紫真在轻轻敲门,苏溪擦了眼泪,见楚魏未曾醒来,便放轻声音问道:“什么事啊?”
“小姐,你和姑爷好了没有啊,辰时到了,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紫真急匆匆地说道。
苏溪起身,打开门时,只见一众丫鬟都站在门外,个个扬着脸望着自己。苏溪下意识地别过头去,不想让人见到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