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某人来说,偷的不是食儿,是心。
梅清觉得最暖心的是在除夕的午夜,陆斐过来陪她守岁。
两个人已经很熟稔了,窝在暖暖的榻上,头碰着头,咯吱咯吱吃着各色小吃,不着边际地说着没有意义的话。
大家都觉得十分自在,陆斐并没有进一步的亲热举动,仿佛现在二人的关系是一件珍贵的瓷器,务必谨慎小心,稍不留神就会碰坏。
新年在一片热闹欢腾中过去。挥春、焰火、美酒、美食、热闹的团聚、热情的祝福,真情与假意,似乎都不怎么重要了。去旧迎新,新的一年开始了。
正月还没过完,祝文婉竟然死了。
消息是陈衡传过来的。
陈大姑娘哭得两眼通红,断断续续总算说了个大概。
祝文婉死在正月十五看花灯的路上。
今年的花灯与往年没有太大的不同,大家不过是凑个热闹。那天梅清也去了,算是见识了一场这个时代的市井人情。
街上多是携老扶幼全家出动的,一帮帮一群群十分热闹,小孩子提着灯笼美滋滋四下里乱跑,大人嘴里喊着小心火烛,紧跟在后头生怕挤丢了。
大家子则多是在街边临时租了房间,既不用拥挤,也方便赏灯。也有许多用帷幔的,下人媳妇们撑起一人多高的幔帐,围出一块地方来,夫人小姐们在中间走动,只是这样一来在人群里挪动就十分慢了,内眷们也只能看到挂在高处的花灯。
祝文婉一向不拘小节,这一日总算淑女了一回,没穿男装,穿的是过年新做的衣裳,披一件红狐狸皮的斗篷,十分打眼。她不耐烦在安邦侯府的帷幔里跟着,自己硬跑出来,说是去找哥哥。
祝兴阳骑着马应该就在附近,他也嫌慢,心下不耐走在前头。
谁知祝文婉出来不远,便忽然挤过来一伙人,约有七八人,多是青年的毛头小伙儿。看她穿的名贵、样貌不俗,又没带帷帽,不免起哄一番,围着只管往她脸上看。
祝文婉那里容得了这个,张嘴便骂,伸手便打。虽然身后好不容易跟上来的两个丫鬟百般拦着,还是将前头儿两个青年推倒在地,场面登时混乱起来。
等祝家随侍的护卫挤过来,将周围的人驱散,只见祝文婉窝在地上,两个丫鬟正急急呼唤,仔细看时,心口插着一只袖箭,直没至羽,竟是中了暗算。虽然没有多少血迹,位置却是要害,眼看着脸色渐次灰白,显是不行了。
当时在场拿主意的是安邦侯的夫人,祝兴阳和祝文婉的母亲阮氏,她本就是个没脚蟹,出了这等大事,心下惶急,险些晕去,只顾着关心女儿的生死,忙忙命人赶紧将祝文婉抬回家去,又让人去找太医,竟将缉凶之事丢在一边儿。
随行的护卫头儿还多少有些主意,分出大半儿人来去寻刚刚起冲突的人,可惜看灯的人本来就多,出了乱子大家一通乱走,愈发混做一堆儿,那里寻得见?
等小侯爷发现身后大乱情形不对,赶过来时已是太迟,不禁心中大怒,可惜无用武之地,恨恨地拿鞭子四处乱抽,无辜路人倒是有不少中招,愈发连帮忙指认搜寻凶徒的人都没了。
祝文婉抬回家中不到一个时辰便告不治。
安邦侯府忙乱了一夜,第二天才宣布消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