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把茶盅放下,示意梧桐斟茶。慢悠悠问道:“当初咱们在朱槿斋住的时候,一个院子里三位姑娘,你们觉得院子里小厨房的人对三位姑娘都一样儿么?”
“那怎么会一样儿呢?“木棉答道:“姑娘住着正房,那时咱们家老爷是四品官儿,刘姑娘和曹姑娘家都是五品,姑娘们身份不同,小厨房当然是先可着咱们屋里用,然后才到刘姑娘和曹姑娘。再说,咱们赏钱也给的多,有时做个新鲜的点心什么的,还另外给钱……”
木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了。
“不错,”梅清道:“换成咱们占先,你们就觉得合情合理了。也知道要给赏钱,另外加钱什么的,这些其实还不都是潜规则。”
梧桐点头道:“嗯,姑娘这么一说,我可明白了,咱们若是想好过些,光给那些个小丫鬟们几个钱没用,还不如光明正大直接给大厨房加钱或是打赏,让她们好好做去。”
梅清便道:“这个你们商量着办就是。其实厨房从来都是油水多的肥差,该给的油水还是得给,不然是你们不懂规矩。”
木棉便撅了嘴,道:“才听了小陈娘子一筐的话,还要上赶着给她送钱去,奴婢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梅清道:“这个自然不用你去,要给也是别人去办。你等着吧,她若肯收钱,下次自然一盆火似的哄着你,再不给你脸色看了。”
木棉给她说得忍俊不止,梧桐乘机又打趣道:“到时你还她一筐话再加张冷脸儿好了,只怕她也没得说。”
木棉倒把脸色一正:“这个可使不得,姑娘说了这一大篇儿,都是教咱们和这府里的人好生打交道,若是和她一般见识,岂不是丢了姑娘的脸。”
梅清听她如此说,心中微动,记在心上。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个,你们今日听了小陈娘子的冷语,好长时间都很难受对不?”只见木棉一个劲儿点头,“那你们难受的时候,小陈娘子也难受么?”
“那怎么会?“木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撇撇嘴,随即觉得在姑娘面前太过随便,又收敛了些,“小陈娘子自然该干啥干啥去了,多半儿早把此事忘在脑后了。”
“对呀,人家已经忘在脑后了,你们还难受半天,不觉得亏么?”梅清提点道:“所以说,生气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若是觉得事情不合心意,或是别人的言行不当,只管想法子改善就是,生气可是最没用的了。”
梧桐木棉齐声应是,自去琢磨了半日,后来果然心气儿平和了许多。愈发觉得自家姑娘心思清明,果然是读过书的,大不相同。
虽说跟丫鬟们将事情说明白了,梅清自己却是心中有数,这个小陈娘子听称呼就知道当家的姓陈,又能拿到厨房这样的差事,估计多半儿是个旁支的远亲。如此做派也未免过份,大面儿上先退一步,总有收拾她的时候。
之后让梧桐去打听了一番,果然小陈娘子乃是陈家一个远房亲戚唤作陈清洪的媳妇,这陈清洪在外院儿负责照料马匹,小陈娘子因做得一手好点心,从前在太太院子里的小厨房做厨娘,年初才被派过去大厨房的。
梅清心里只给那小陈娘子记个账,自己也没想到,很快,算账的机会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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