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掩面而泣 泪水大颗大颗地从指缝中流出 她呜咽着 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楚正义 我恨你 我恨你 ”
归晚抬头望了望林千夜 她记得他曾说过 真正的楚正义是洛心亲手杀死的 以弱冠之年就能撑起楚家家业 并后來居上 稳稳压了白家一头的年轻家主 他又岂会是个简单的人啊 当年 他是明知道洛心要杀他 明知道那是毒酒 他还是喝了下去
若说楚正义爱洛心 他明明有妻有子 还是折断了一国公主的翅膀囚禁了她 让她无名无份地生活在后宅 这样的爱委实太过任性和自私 可若说不爱 他又心甘情愿地死在她手里 死前仍不忘派心腹保护她 甚至不顾家族传承 把楚家最好的暗卫给了他们的孩子楚兰若
不知过了多久 洛心踉踉跄跄地站起來站到崖边 抹去脸上的泪 望着那虚空 似是望着那个她恨了一辈子的男子:“楚正义 你听到沒有 我恨你 我不稀罕领你的情 不稀你对我好 我不稀罕……”
她一脚踏空 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她的这一举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沒人來得及阻止 只看到她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头朝下直直地跌落那万丈悬崖
“啊……”归晚轻呼一声 下意识地抓紧了林千夜的手
“千夜……”她仰头看他 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尽管他们互不承认与对方的关系 可洛心毕竟是他的母亲
林千夜眼底沉沉的 看不出任何情绪:“这里曾是洛泉国的国土 这对她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
在南楚和出云的交界处 曾有一个美丽的国度 名叫洛泉 它繁花似锦处处温泉 百姓丰衣足食 热情好客 可是这颗明珠终究抵不过人的权力和野心 终有一日 国破家亡 生灵涂炭 三十多年了 他们洛泉国的骄傲 最美丽的嫡公主洛心终于在历尽了沧桑和晦涩之后 回到了它的怀抱 这或许 对这位对这片国土挚爱无比的女子來说 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停驻在心间的究竟是爱 还是恨呢 她口口声声说着恨 那些眼泪 又是为了什么呢
北悦宁终究是带了人赶了上來 他身后的士兵都走得小心翼翼 神情敬畏 唯恐高声触动了蛰伏在山间的龙神
北悦宁的目光只在归晚和林千夜身上略略一顿 就开始搜寻洛心的身影
归晚淡淡道:“诚王殿下不必找了 乱党洛心已经坠崖身亡 她身边的死士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她这么说自然是相信仁和公主是聪明人 不会把实情抖出來 至于苏苏 子言早就点了她的穴道 叫她暂时昏睡了过去
毅平和罗平等人相互望了望 算是接受了归晚堂而皇之的袒护 如果可以 他们当然愿意跟封平他们一样 效忠主公最宠爱的儿子
北悦宁挥了挥手 招呼人想办法下崖去寻找尸首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众人开始慢慢下山 路上沒有人说话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 所有的人都觉得满心疲惫
林千夜突然漫不经心地道:“我跟晚晚都受了些伤 可能要休养一段才能上路 只能劳烦诚王殿下先行护送两位公主上京了 ”
北悦宁顿了顿 望了一眼被林千夜扶着的归晚 又朝仁和公主点头致意 极有风度地笑道:“能护送两位美丽的公主 是小王的荣幸 只是小王身负戍边之责 岂敢擅离职守 ”
林千夜似笑非笑:“这有何难 本相写个折子 想來陛下定会应允 ”他的口气极为自信
北悦宁暗中紧了紧拳头 他当然知道林千夜说的是实情 父皇的心里素來只有太子 如今对他是越來越忌惮了 谁知他哪一日就突然找个借口撤了他的兵权 虽然军队不好带 为了剿灭乱党借來的边军更是贪污腐朽 只会狐假虎威 欺压百姓 可军队就是军队 一个护符能调动的军队人数 那就是胆气
为了太子 父皇肯定不会坐视他在军中的势力慢慢扩张 护送两位公主上京 就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林千夜受伤不能上路 其他官员的身份地位又不高 唯有他这个皇子看起來是陪同的最合适人选 林千夜素來把父皇的心思摸得极准 这个理由 父皇一定会答应不说 还会龙心大悦 立马派人催他启程
可是 他的势力都在军中 京城镇守的只有陛下的亲卫禁军金吾卫 他的势力根本无法渗透 一旦进了京 就是虎落平阳 只能任人宰割了 他绝对不能上京
林千夜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 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听闻陛下今日身子不太好 曦妃娘娘日夜侍疾 劳累过度也病倒了 诚王殿下想來也是归心似箭吧 ”
北悦宁脸一黑 父皇近日病的不轻 他在京中的眼线也传來过这个消息 他是不太相信的 父皇的身子一样健朗 且正值壮年 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他素來谨慎 在证实不是诱骗他回京的骗局之前 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现在林千夜也这么说 莫非这消息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 他这个一国之相堂而皇之地说出來 就是逼着他不得不回京了 身为人子 知道父母身体不好仍不回去探望 此乃不孝 这是个很严重的罪名 他在朝野上下的口碑素來极好 自然不能落下这个口实 也就是说 他是不回也得回了
和林千夜的这个仇 从他掳走归晚开始 就实打实地结下了 北悦宁心中清楚 他们不是你死 就是我活
他咬了咬牙 林千夜 你且等着 我会送你一份天大的厚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