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那边也很安分 可能是因为诚王染上了疫症 他们沒有了主心骨 ”
归晚点头 在前往桃花渡请了了禅师那日 她就让子言单独回了一趟荀阳城打探消息 之后了了开出了药方 她想到药材可能会紧缺 又叫人传信给子言 让楚兰敏等人运些药材过來 子言就是跟着船队一块回來的 此时情况紧急 倒不好细问商会那边的情况了
在码头 归晚远远见到石敬气急败坏地冲楚兰敏吼:“本官叫你把这些药材交给军队 你就交 哪來那么多废话 ”
“这些药是给百姓治病的 岂能因为他们几句话就给 何况 这药 是我楚家花钱买的 这船 乃是我楚家的商船 石大人 请看清楚了再说话 ”那位少年比以前瘦了 但是却长高了些 也黑了一些 远远瞧着 确有几分家主的样子了
石敬气得直发抖 像是一条濒死的青鱼 呼呼地喘着气:“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若不给 他们就要上來抢了 到时刀剑无眼 你我还有命在吗 药沒了 我们回去再运一船就是了 你何必这样死脑筋 ”
楚兰敏手指紧扣住船上的栏杆:“不行 百姓们等不起 ”有一股暗中的势力也在大肆收购这些药材 收购了之后却并不放出來卖 是以这些常见的药物市面上竟是十分短缺 他虽不清楚对方用意为何 但是直觉其背后定然隐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凑够这两艘船的药已是十分艰难 若此时药沒了 就是断了那些染病百姓的活路了
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上了前來 手按着刀把吊儿郎当地道:“怎么样 你们商量好了沒有 怎么把药给军爷们送去 ”
“这位军爷 小老儿求求你 留下点药给我们吧 小老儿的儿子前天沒挨过去死了 唯一的孙子大夫给开了药 好不容易把烧给退下去了 可是药不够啊 今天热度又起來了 那点药渣 都煎了六七回了 真的是沒有办法了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抖抖索索地跪在了地上 苦苦哀求
“求求军爷 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随着他这句话 后面的百姓跪倒了一大片 瞧着叫人心酸
他们都家中有人生病 药已经用完了 大老远地听闻运进了大批的药材 他们欢天喜地地赶了过來 为的就是亲人的那一线生机 谁曾想 药是到了 可是 这些如强盗一般的当兵的也到了
那军官喉头动了动 吐了口痰:“啊呸 爷可怜你们 谁可怜可怜爷 军爷我们几个兄弟也病了 也等着药呢 前几日乱党横行 是谁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地守着你们 现在军爷爷有难 你们就不能为军爷爷我想想 ”
最先跪下的老人沒说话 只是崩崩崩地磕头 不多时 额头上便鲜血直流
那军官直嚷了一声晦气 就要叫人上前解缆 把船开走 百余名士兵哄笑着上了船 眼中是见到大笔的银钱时的贪婪 这时候这样一船药材 拿去卖得值多少钱啊 他们本來就是外面借來的兵 就算是趁火打劫 上面要追究 一时半会也追究不下來 到最后总会不了了之
“住手 这是我楚家商船 未得我的允许 请你们下去 ”楚兰敏义言语之中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他周围的家丁护卫一字排开 竟是丝毫不惧对方是官兵
那军官先笑了:“哟呼 有点意思 你小子 毛都沒长齐吧 就敢跟军爷爷我叫板 楚家的商船怎么了 军爷爷我今天就因公征用一回 ”他身后的士兵哈哈大笑
楚兰敏寸步不让:“这些药是用來救人的 请你们马上离开 ”
“你小子算个什么东西 ”那军官一把拽过石敬 “他都答应了 你敢不答应 ”
被抓住衣领 石敬被勒得直吐舌头 见到士兵们手中明晃晃的刀 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楚兰敏 本官命令你 把这两条商船交给这位军爷 ”
“我呸 原來是一路货色 乡亲们 现在沒人会为我们做主了 都起來 反正横竖都是死 干脆去把药抢过來 ”不知道是谁先在百姓堆里大嚷了一声
“对 抢药 ”
“抢也是死 不抢也是死 ”成百上千的百姓蜂拥着冲了过來
“解开缆绳 快 上船解开缆绳 ”沒想到这些一向懦弱 任由他们欺凌的百姓竟然如疯了一般冲上來 那些士兵也着了慌 七手八脚地爬上了船开始解缆绳 就要把船开走
“把药留下 ”那些百姓竟然如拉纤一般 死死拽住了船上的绳子 怎么都不肯松开 那是他们亲人的希望啊 怎么能松开手
那长十余丈的商船竟是被拽得直直撞上了岸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有人冲上了船也不顾上伤人 就要寻找放置药物的船舱所在 那些官兵却慌了 拿了刀就一阵乱砍 顿时 江水红了大半
“杀人啦 官兵杀人了 ”百姓本來是为了抢药 可是官兵的举动分明激怒了他们 “这分明是不给我们活路 我们拼了 ”
锄头、锤子、榔头甚至是一个脸盆 凡是能顺手摸到的东西都成了杀人的工具 对生的无限渴望 对他们这些官兵轻贱人命的愤怒 长年累月受他们欺凌的积怨 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民变 此事可大可小 青龙江决堤 出云国将亡的谣言四起 正好这就爆发了如此大规模的瘟疫 已如惊弓之鸟的百姓一旦受到挑拨 这民变的火种就会变成燎原大火 把出云国的基业焚烧殆尽
“住手 ”一声怒吼宛如巨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兵 都被这声怒斥给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就在他们愣神的瞬间 已有十几名青衣护卫上前 把百姓和那些官兵分隔开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望向那声源所在 那是一个身着浅色士子青衫的女子 容貌并算不得十分出色 在这漫天的血色中 她静静地站着 却是神色从容 风华无双
而她身后 站着一名其貌不扬的青衣护卫 想來这声音就是方才这护卫所发出的
她就那样背着手 施施然地穿越人群 木屐敲打在地上的声音犹如她的声音一般不徐不疾:“几位军爷好大的军威啊 连我天下商会的东西都敢抢 ”
她一开口 就转移了矛盾 不是百姓和官兵的冲突 而是 这些士兵不守军纪 抢了她商会的东西 她这样做 就是为了给百姓找一个脱罪的借口 不论如何 以民欺兵 难免有人会怕事后被追究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铤而走险 她就是要先扼住这苗头 把民变的可能完完全全地抹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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