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晚如何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她随手把扇子扣在左手掌心摩挲着:“明七公子善于经营 自然知道有时候危机也是转机 更何况 修理河道 维护荀阳城内治安 那都是府尹该做的事 至于本官 陛下是派我來做生意的 我也只会做生意 ”
明七眼中闪过一抹激赏 她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而是真的成竹在胸 他突然有兴趣想听一听她是怎么说服他跟她完成这笔交易的了 这商人之间也有小团体 就是为了平日有什么事情好有个照应 在荀阳的私商自然都不是小鱼小虾 这个小团体中 执牛耳的就是明家的七公子明律 明律可算是明家第一精明人 四年前她与他在商场上的一次交手 就确认了这点 而今他明明不是长子 却隐隐有着明家未來当家的姿态 要打动这么精明的一个人 自然 也只有一个利字
“如果说 我会让明七公子成为明家名正言顺的当家人呢 ”归晚这句话虽是疑问 却是掷地有声
明七并沒有跳起來表示自己绝沒有那样的野心 只是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 将茶碗搁在了桌上:“沐大人凭什么对在下做出这样的保证 ”明家当家的位置 他确实想要 他并不想假惺惺地否认
他果然是个爽快人
一张纸片毫无烟火气地递到明七面前
明七接过 只是扫了一眼 蓦地眼睛一缩 手指微微地抖动着 他绝对沒想到归晚随意递过來的东西 竟然是一张盐引 一百万担的盐引
归晚拿扇子轻轻扣着桌沿:“明七公子不必怀疑 盐引是真的 上面的官印也是真的 只要拿着它到各地私盐署 就能从盐场中领到盐 直接贩卖 ”
一白万担的盐引 能获得的纯利至少是在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 明家家大业大 底下的商铺加起來 最好的年头也才勉强拿到这个数 而沐归晚 随手就拿出來砸了他 只要他把这盐的生意抓在手里 明家的当家 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明七却并沒有被这天上掉下來的馅饼砸晕 他将盐引放在桌上:“沐大人给我这样一张东西 明摆着是叫我与白家和楚家为敌呀 ”盐铁自古官营 只有白家和楚家两家才有经营的资质 其他商户都要靠着他们两家开具盐引凭条 光凭着这一点 他们两家就能获得天文数字般的利润 而今这种天然的优势被人抢走了 他们怎么能不愤怒 不反击呢
归晚并不否认:“公子聪明 ”
明七摇头:“白家和楚家的商铺遍及各地 得罪了他们 他们两家肯定不会放过我明家在各地的商铺 到时我手上这张凭条 恐怕也成了不名一文的废纸 ”
归晚轻轻一笑:“公子多虑了 如果只是公子一家 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是成千上万家呢 他们还报复得过來吗 ”
“成千上万 ”
归晚点头:“不错 荀阳城中那些有头有脸的商户 背后的势力是什么 公子只怕比我们更清楚 若是叫他们尝了甜头 你说他们还会罢手吗 他们身后的势力能不动心吗 ”
明七略略沉吟:“甜头 ”
归晚再次递过了一个小小的荷包 这次 连明七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那荷包里 一叠厚厚的 竟然也是盐引 只是数额有大有小 从几十担 几百担到几千担不等 加起來估计也有一百万担了 “
明七自己都觉察出了手指的颤动:“沐大人 这是什么意思 ”
归晚坦言:“荀阳的私商都以明七公子马首是瞻 所以 这些东西 就由公子交给他们吧
她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将这个天大的人情给了他 明七反倒觉得有些许不安了:“沐大人 你送了这么厚一份礼给我们 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 ”
归晚淡淡道:“我要你们联合起來 平住荀阳城中的物价 ”她语气虽轻 却是斩钉截铁
这是一笔天大的交易 从沒有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要操控这世上最大 最繁华的城池所有的物价 这是一场豪赌 这个年仅十八 九岁的女子 好大的魄力 好大的勇气
赢了这场赌注的人 将是名利双收 甚至名垂千古 明七眼中闪过一抹炙热:“好 我尽力一试 ”
他并不谦虚 也不推辞 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做到 经此一事之后 荀阳城中的大小私商都会以他马首是瞻 他的地位将不可撼动
就知道她会答应的 归晚点头 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明七公子也不必有负担 因为 白家和楚家接下來很可能自顾不暇 沒空报复你们 ”等他们有空了 恐怕已经沒有那样的实力了
“只是 沐大人 你给了我这么大的权柄 就不怕到时候我成为比白家和楚家更麻烦的存在吗 ”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 我并不担心 ”归晚微微一笑 “因为明七公子是个聪明人 ”他虽则重利 却有极其敏锐的政治头脑 知道什么该做 什么不该做 最了解你的人 往往不是你的朋友 而是敌人 四年前他们在商场上的那次交手 虽则她是惨败 却也足以叫她看清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她的话叫他略略一怔 旋即笑了 这位沐大人 真是有看清人心的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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