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周没有多余的人,乔梦妍迟疑了一瞬可以放低了声音问道:“难道、难道你请说书的来,是想要说说当年爹爹的那些英勇事迹?可那些千金小姐能耐下心来听么?”
“有何不能!”乔珺云语气有些冲的大声道:“咱们本来就是爹爹的女儿,别看外面人不敢给我脸色看,可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让说书的将爹爹打过的胜仗一一道来,也让她们知道本郡主可是真真正正的将门之后,别总以为我没有皇祖母和皇舅的庇佑就什么都不是了,就算是什么都没有,这也永远是我的云宁郡主府,谁敢冒犯就等着吃钉子吧!”
乔梦妍微微一惊,思及乔珺云的反应太过突兀,如此大喊说不定是故意想要给谁听的。因此,她心念一转就说道:“你说的自然对,如果讲的是爹爹的事情,哪怕她们多嘴多舌的跟旁人说了,那也没人能够揪到你的错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人惹你生气了?你但管说出来,如果姐姐也无能为力,那咱们就去求太后娘娘!”
乔珺云擦了擦干涩的眼角,低头假装啜泣道:“之前贤德贵妃总是与我对着干,本还以为她是嫉妒我得皇祖母宠爱。可是经过了霍夫人在宴会上乱说,而钱家人又敢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前说我做错了,还不是认为我没有爹娘就可以随便欺凌了吗!简直是要气死我了......”说到动情之处。她也忍不住真的泪湿了眼眶,难掩悲愤道:“当年爹爹为天下做了多么大的贡献,可他们现在看我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竟是开始针对我了......”
乔梦妍的心中也是万分复杂,现在云儿出宫准备开始建交,那些认为有利可图的人家自然上赶着想要攀扯关系,而还有一些心思不整的人竟是只想着如何让云儿出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些阴暗心思。而无论太后从表面上看来多宠爱乔珺云,实际上也远水止不了近渴。若是云儿想要真正的在这个圈子里不依靠太后立足,就一定要点名出自己真正的身份才行——我们明明是功臣之后。我自己出了嫁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过活。可云儿身为真正的镇南大将军的嫡女。凭什么要仰仗着太后的鼻息过日子?更何况,她们姐妹两个会没有家人能够依靠,也是太后皇上害的!
乔珺云偷偷的揩去眼角的泪水,放缓了声音道:“姐。我只是我希望爹娘就如此随着时间被人们淡忘了。当初爹爹为大温打过多少次仗,保过多少百姓的平安和乐。我只想让她们谨记着我身子里流淌的是镇南大将军的血液,我们姐妹是谁也不能够欺负的。我一定要让她们谨记着,哪怕有一天皇祖母不再宠爱我,我也不会任由她们编排我们乔家的坏话!”
“好!”乔梦妍搂住了乔珺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半晌才道:“你、是不是听谁嚼了舌根?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你直接告诉太后娘娘处置吧。如果姐姐能力足够的话,我来也可以!”
“不用。我自己就能让那些人闭上臭嘴。”乔珺云略显粗鲁的说了一句,就从乔梦妍的怀抱之中挣了出来,似乎不愿意提起刚才自己的话,转移话题道:“那说书的我可以请了吗?”
乔梦妍有些不适应如此跳跃的对话方式,但还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让人进府之前最好先查清楚底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让人去帮你请,反正宴会我也来。”
“我明白的,姐姐你放心......”乔珺云感觉到一直隐藏在不远处廊下柱子后的人走了,暗自松了口气的道:“这里有些无聊,姐姐先随我去正堂里坐一会儿吧。我特意让佩儿做了枣泥糕以及杏仁酥核桃酥,姐姐你今天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与我一起吃饭吧。说来我也有十多日没有见到你了,也不知道清尘师太现在怎么样,在你那里住的可还习惯?”
提起这个,乔梦妍就温和了表情道:“师太来之前还曾让我带话,说是感念郡主允许她到府上住了这么久。想着郡主在府里没有人陪着,就说打算今日晚上就收拾好行装回来呢。”
“别啊!”乔珺云耸了耸肩膀说道:“虽然我也挺想清尘师太能回来住的,可是回来之后清尘师太每日念经,我们也没有多少的时间相处,她肯定也怪孤寂的。现在瑾儿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还是让清尘师太在你那里帮着教导瑾儿吧。我还希望瑾儿能早些学会叫小姨,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对我挥舞着粉嫩的小拳头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的让师太继续暂时留在我那里了。”乔梦妍对于乔珺云轻易的松了口,心中很是有些感激。不过难免还是有些心虚,毕竟她在郡主府里除了彩香彩果她们,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长辈陪伴。因此,略一想了想就道:“如果云儿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就经常过来陪着你可好?反正白日里也有管家能够帮忙打理家事,我也想过来好好陪着你。”
乔珺云的眼神有些湿润,重重的点头,笑意盈盈道:“好啊,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这里也是你的家。当然,如果你能留下来陪我小住几日就更好了。”
“那又有何不可,到时候带着瑾儿一起过来,也让他好好记住你这个小姨,省得每一次都傻傻的看着你。”乔梦妍说这话的时候掩藏不住那一丝怅然,乔珺云去过程府的次数屈指可数。瑾儿可真是每次都要重新认识乔珺云一下......不过即便真的认识了,也是咿咿呀呀的不会叫人......
十月七日,这一天可以说让许多人期盼已久,同样也让人忐忑了许久。一大清早的,云宁郡主府的大门就被从内打开,两个穿着打扮一新的丫鬟拿着扫把从府内走了出来,无视周围好奇与探寻的目光,一心一意的清扫着本就不算脏的大门口。隔壁霍家更是紧紧地派人盯着郡主府的门口,宴会被商定在下午申时举行,虽然时间还早上许多。但还是担心一不注意漏了什么人。
乔珺云坐在大堂里还算是悠闲。昨夜清澄来了折腾了一夜。所以她并没有睡好,难免就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碧波的双眼下也微微有些发黑,自然也没功夫来关心乔珺云昨夜是不是也没睡好。
佩儿端着一个摆着两个白瓷盅的托盘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温声道:“郡主。这是奴婢没到卯时就熬得竹笋鸡汤,上面的油花都已经撇干净了。还有碧波公主的,您也来尝尝吧。”
“你辛苦了,这鸡汤闻着可真香,不过你怎么那么早就又起来了?”乔珺云关切的看了佩儿一眼,见她虽然双目有神但眉宇之间却透露着一股倦色,关心道:“你先回屋子好好睡一会儿吧,今日的宴会从品鲜楼和醉仙楼请了厨子来,你也可以好好休息。至于打下手还有那些小丫鬟呢。看你这两天忙里忙外的拾掇厨房,肯定也是累的急了。”
佩儿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用水煮蛋敷过的眼底,犹豫了一下才应了下来道:“多谢郡主关心,不过奴婢躺一小会儿就好。等忙起来的时候,奴婢还会起来去厨房帮忙的。”
“诶。云儿让你歇着你就歇着嘛。”碧波看着一脸疲惫相的佩儿,挤眉弄眼的说道:“请那两个大厨来,可是花费了你们云宁郡主不少的银两和力气的呢。”
佩儿释然的笑了笑,她也知道这次宴会与往常只需要伺候郡主用膳的情况不同,更何况她虽然手艺堪称是乔珺云口中的极好,但是却没有能力一个人做出二十多个客人份量的食物。或许说能做到,但味道会不会有所改变却是不确定的了。想来郡主为了请那两位大厨,还花费了好一番功夫,自然不会再多想,顺从又感激的说道:“多谢郡主和碧波公主,等奴婢伺候你们用完早饭,再去休息也不迟。奴婢这就下去取其他准备好的饭菜了。”
乔珺云轻轻的挥手道:“没事儿,你现在就回去休息吧,让其他丫鬟们做就行。”她示意绿儿将这两日操劳过度的佩儿送了回去,这才端起了桌子上的竹笋鸡汤,微微抿了一口顿时惬意的半眯着眼睛叹息道:“佩儿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不过她就是责任感太重了,无论做什么东西都要亲自在旁边看着,我看她最近累得不行,真的想个办法让人暂替一段时间,让她好好调节一下心情才行了。”原本佩儿能干认真是好事,可当这种性格有愈加明显的趋势,甚至可以说是执着过了头的时候,乔珺云不免担心会对她的身体和心理造成影响。
乔珺云想了想,侧过头道:“彩果,等你有时间的话多去看看佩儿,说明白我只是希望她能好好歇一段时间养养精神。”
搞定了佩儿的事情,乔珺云就静下心来品尝起桌子上的鸡汤,一碗温热的鸡汤下了肚,立即让她觉得通体暖洋洋的、十分舒适。之后,佩儿亲手捏的各色点心都被端了上来,还有几样小菜和粥食,堪称很是丰盛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对于下午的宴会饱含期待而心情不错,乔珺云破天荒的多喝了半碗粥,看得在一旁守着的彩香彩果都是心中一喜,想着瘦的不行的郡主终于是能够多吃点儿东西了。
吃完饭后,乔珺云也没有什么忙的,就跟碧波坐在正堂里闲聊。如此一打发时间,转眼间就到了下午。
宴会虽然是申时才将开始的,但是受了邀约的姑娘家自然不敢掐着时间上门。所以,早早的在宴会开始的半个时辰之前,竟是已经有人上门了。而这人并不是其他人,正是张蝶语。
张蝶语一入了云宁郡主府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局促或者是陌生。反而坦然大气的坐在了乔珺云下首,与正兴味着看着自己的碧波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轻笑道:“碧波公主莫不是已经在这里陪着郡主坐了一整天?”说着自嘲的笑了一声道:“早知道如此的话,臣女就应该早早的上门拜访,也好与云宁郡主多多套些近乎了。”
“可惜你并没有一大早就过来啊。”碧波似笑非笑的回应着,与张蝶语交错的视线之中似乎掩藏着电光火石。乔珺云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个人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头,当即出声道:“好了,今日蝶语妹妹可是第一个来的呢。想来还是要等上一会儿的,你先喝些茶水,正好与我说说近来皇都里有没有什么趣事。”
“趣事?那可真是不少呢。”张蝶语收敛了视线。半垂着目光道:“郡主一定也清楚钱家那边的事情吧。常秀敏小姐现在成为了县主。自然受人追捧没有收到什么影响。今日郡主不还是请了常家两姐妹来做客的吗?另外,郡主当初可真是厉害,一下子赐给了钱公子一位出身尊贵的正妻,而另一位却是年逾四十被封为平妻的都春花......”
乔珺云直接将张蝶语前面的话给忽略了。身子忍不住的微微向前倾斜了一些,追问道:“可是钱家闹出来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可是为何我却没有听到呢?”
张蝶语不经意的扫视了一眼正堂里守着的丫鬟们,浅淡的勾着唇角笑了笑,轻忽道:“本来臣女也是不清楚钱家这些内宅的事情的,不过来的时候可真是凑巧,竟是听到了一些钱家有趣的风声呢......呵呵,钱家夫人不喜钱少夫人,为了打击她,竟是故意捧着都春花呢。这才短短几日。就闹腾的钱公子有些受不住,那些嘴上没有把门的奴才们,竟是还说钱公子可能要分家带着自己的正室夫人另过小日子呢。”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碧波的表情有些难言的古怪,变幻着表情道:“虽然那都春花是钱夫人身边几十年的人,但怎么也不想想对方多大年纪。难道不觉得如此抬举都春花,在外人看来可能就是一场笑话吗?”还不忘偷偷瞥了乔珺云一眼,没有忘记这件事情可就是这位主儿折腾出来的呢。
“不会吧!”乔珺云难掩惊讶的捂着自己的嘴,哪怕是她猜想过再多的可能性,包括钱夫人表达不满或者努力维缮婆媳之间的关系,就是没想到她这么狠——竟然舍得将自己的儿子往与自己同龄的老女人身边推,却丝毫不顾忌成家的面子。这真是......该说她是心眼小还是该说她脑仁小呢?
“反正我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张蝶语也是一副难解的样子,哪怕是再如何脑子缺根弦,也不至于将大好的亲家成家往外推,反而捧着自己身边上位的奴才吧?好不容易拉拢到的助力,钱夫人是小时候脑袋烧糊涂了,所以才要拼命的往外推让钱家自找死路吗?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弯弯绕绕,让钱夫人将都春花看得比钱汉生还重要?
呵,开什么玩笑。钱夫人的暴躁脾气在权贵圈子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明明钱家有颓败的迹象,可是钱夫人易怒懂不懂就责罚身边人的事迹,可是早就传遍了的。
只能说,这其中定有外人所不知的缘由。而这一点,正是勾起了乔珺云的好奇心。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的碧波自然也不例外,更别提听了这个消息就放不下的张蝶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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