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丽雅有些意外地看了杨紫一眼,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了,小紫也长大了,有些事情应该说给你听。”
在收拾完碗筷之后,妮丽雅带着杨紫坐在了阳台里,随着夜色逐渐加深,当年那段一直都埋在妮丽雅心里边的故事也开始向晚辈讲述了。
“当年,我和你娘两人都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年龄比你还要小。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离开过苗寨,日子虽然简单,但却很快乐。每天都有着欢声笑语和歌声。一直到有一天,去山上采药的六叔带着一群人回到了寨子里边。当年的苗寨地理位置很偏僻,交通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可以说,我们其实是过着半个与世隔绝的生活的。所以,有陌生人出现在苗寨,让我们都很惊奇。”
妮丽雅顿了顿,望向天边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就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边了,但她嘴上却没有停顿下来,“六叔和族长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说那群人是军人,因为任务的原因迷路在山里边,走了好几天才从山中出来的。不过好几个人都生病了,其中有一个还有生命危险。因为其中有一个是我们苗族人,所以六叔把他们带回来,希望族长能宽容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把身体养好之后再离开,同时六叔也保证,养好病之后他们一定会离开,作为当时寨子里边唯一一个精通药理的大夫,六叔的保证,族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所以族长就让他们留了下来。”
“而所有的事情也就是在这里开始的。”妮丽雅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凶恶,语气也重了几分。“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无情无义的负心人!因为寨子里边只有一个大夫,而六叔也要经常出去采药。所以,当时寨子里边的年轻女孩经常去六叔那里帮忙。我和你娘亲也是,那时候,你娘亲就是负责照顾那个已经病得有生命危险的男人。在他昏迷的时候,经常忙前忙后地照顾他,有时候就连夜晚睡觉的时候心里边都在担心他会不会突然病情恶化。就这样,在你娘的精心照顾和六叔的草药的治疗下,那个男人渐渐地恢复了。”
“那个男人醒过来以后,自然是对六叔和你娘千恩万谢。当时,他英俊刚阳,有着我们苗寨男子身上没有的独特魅力。你娘十几岁的年龄,一辈子也生活在苗寨里边,没有什么阅历,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下,很快就爱上他了。”说到这,妮丽雅苦笑了一下,“是啊,当年我们几个有谁不是对他青眼有加,但他却好像认准了你娘一样,让我们几个人都抹了好几次眼泪呢。不过如果他是真心爱你娘的话,那我们也决定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过得快乐。那时候,你娘的脸上露出了她从来没有过的笑脸,当时可能也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吧。”
越说越伤心的妮丽雅脸上又开始流下眼泪,“但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该死的男人!那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在得到你娘的身体之后,他竟然说要回去部队复命!你娘哭着挽留他,要他留下来,但他始终都没有留下,只是要你娘等他,等他回来迎娶她,要她风风光光地成为他的新娘子。”
“哈哈!我那可怜的妹妹!她相信了,她竟然相信那个男人会回来娶她。”惨笑了一声,妮丽雅接着说道:“从那天起,你娘就一直在等,每天每夜的等,每年每月地等,等她的心上人回来娶她,等那个承诺要风风光光地迎娶她的男人回来。从一天到一月,从一年到十年,从一个青春少女等到一个中年妇女。因为婚前失贞,几乎没有男人愿意靠近她,你的外公一直护着她,劝她放弃,不要再等了。但她还是在等,因为她一直相信,相信那个男人的承诺,一个人在山上的祖龙洞里边等着,等那个男人回来……”
“那个男人后来怎么样了?”虽然心里边已经有答案了,但听得泪眼朦胧的杨紫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嘿!那个男人就风光了,在几年以前,我和族中的长老出来外边,我打听到,那个男人从部队里边退役了,下海经商,成了有名的富商,家财万贯,而且已经娶妻生子,有了美丽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了,生活过得不知道有多美满。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在一个穷乡僻壤里边有一个土里土气的女人在等着他!”妮丽雅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听到这个答案,尽管心里边已经有了一点准备,但杨紫还是沉默地低下了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杨紫似乎决定了什么一样,抬起脑袋直视着妮丽雅,说道:“姨妈,他的名字叫什么,告诉我吧。”
知道杨紫心里边在想些什么,妮丽雅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人家想要认你们的话,老早就回去苗寨里边了,如果人家根本就不想认你们的话,那现在你去找他,不是自寻烦恼么?搞不好还会被当成敲诈的人。”
杨紫咬了咬嘴唇,坚定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要去找他要个说法,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我苦苦等待了几十年的母亲。他肯不肯认我都无所谓,在我心里边他早就和死人没有区别了,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够给我娘一个说法。最起码,要让他知道,在苗寨里边,有一个相信他承诺的女人一直到现在还在等着他!”
看着目光坚定的杨紫,妮丽雅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一直温柔似水的妹妹目光坚定地对自己说“我要等他!姐姐,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一时间,一股复杂至极的情绪充斥在妮丽雅的心头,千言万语到最后化为一声长叹,“你果然是她的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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