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所藏的草药自然不差,当天夜里,诸葛尘便清醒过来。他才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旁坐在油灯下捧读诗书的中年男人。虽然早就已经不是儒生了,但这一习惯,他倒是一直保持着。没事的时候便读上一会,经年累月下来,又岂止是学富五车。
白衣挣扎着坐起身来,开口说道:“我不是也被雷池困住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痊愈了?”
中年男人开口说道:“我不再压制境界,以圣人破了雷池天罚,顺手给你救了回来。那时候的你伤势太重,我就拿一些草药给你用了。不用担心,这几日依旧安心在这里养伤吧。反正大剑仙已经吩咐我把那把飞剑送与你了,当初我确实认为既然是江水城当中的福缘,自然是有缘者得知。不过现在却是心甘情愿的很,那把飞剑要是落在别人手中才是蒙羞,就该给你。”
“这多不好意思。”虽然嘴上这么客气,可诸葛尘却是嘿嘿直笑,满脸的得意忘形。
能够心安理得的得到一桩福缘,自然是再好不过,自己若是一再推辞反而显得假了。更何况诸葛尘也不是多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唯一的处世准则也不过是在不危害到别人的前提下随心所欲罢了。而且剑修大多如此,倘若真的有优柔寡断之人的话,天资再好,起码在剑修这条路上是走不远的。相由心生,剑道更是如此。一个心胸狭隘的修行人,如何能够悟出恢弘剑道?
中年男人轻声笑着,等到桌面上放着的那根蜡烛熄灭之后,屋内便变得亮堂了起来。他旋即说道:“之所以在看书的时候只点一根蜡烛,是多年的习惯了,改不掉。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不是如今的剑修,而是曾经的儒生。”
“灯下闲读,前辈好雅兴。”诸葛尘奉承道。
中年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的剑道究竟是什么啊?难道真是与跟我厮杀的时候一般,能够引天罚而自己却能够抽身事外吗?还是说这也是跟你的白驹一般,只是剑道衍生出来的手段。”
诸葛尘并未隐瞒,不管怎么说中年男人已经很帮助他了,无论是答应他比拼剑道的无理要求,还是在江水城他杀了修行人之后的百般照顾,都让白衣觉得这位圣人心思良善,不必拒人千里之外。更何况连李惊云都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身份与对方说了,与之相比自己的剑道也就不是什么非得瞒着的事情了:“其实也是衍生出来的手段,我曾经有过一桩奇遇,让自己的境界暂时突飞猛进而悟出了自己的剑道。虽然现在的我说不太清楚,但大概就是虚即是实,实即使虚吧!这两者之间完全由我来决定,只是如今境界低微,没办法真的做到如此而已。像是拿来对付前辈你的天罚,其实是先接引在我的身上,由实化虚,在由气机牵引落在我的剑锋上,进而重新化实的。”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随后惊叹不已。与眼前白衣的剑道相比,自己的门前雪哪里还配得上玄妙二字?光是虚实之间,便能够产生无穷的演绎。
他叹出一口气来,在心里说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多谢前辈您的草药,才能让我现在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也省得从这里再碍烦到您。”诸葛尘开口说道,他其实是在担心琴瑟两姐妹会趁着自己在这里修养的时间抛下他一走了之。不管怎么说自己如今的把柄还在他们的手中,自己若是现在跟丢了,岂不是前些日子烧火做饭的苦白吃了?
中年男人想了想,确实将诸葛尘久留在此也不是办法。反正是在江水城当中,只要他有生命危险的话自己果断出手就好。纵然违反了规矩有可能被其他几位城主诟病,可为了能够悟出如此剑道的少年当然值得。
看着诸葛尘摆着手走出屋子的背影,中年男人没来由的想起一个成语,惺惺相惜。只是可惜了,自己的门前雪在人家的镜花水月面前,只有丢人的份。
……
等诸葛尘按照中年男人之前留下的指引回到小院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圣人的草药确实管用,这才一个晚上的工夫,白衣又是生龙活虎。他照例走进厨房生火做饭,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走去喊醒琴瑟两位姑娘让他们快些来吃饭。
只不过今日桌子上的气氛与往日不同,两位女子瞧着诸葛尘就好似从没见过一般,瞧的白衣后脊发寒,好几次都想拿走碗筷回到自己的屋里吃饭。
琴儿率先打破了僵局,开口问道:“诸葛尘,你跟那位圣人……最后是谁赢了?”
诸葛尘想了想,而后笑着说道:“没有输赢,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