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的意思，就算你觉得这件事是跟我们内阁授意有关，你也不能把这件事往旁的事情上联想。</P>
事到这几个人头上就算中止了，否则事态扩大，谁把他们给捞出来？</P>
“阁老，您赶紧想办法，要是在诏狱里过夜，按以往的经验来说，必定是要受刑的，这都只是几个动笔杆子的，他们可没见过这种阵仗，要闹不好的话……”</P>
“我还不知道他们的身子骨经受不起酷刑吗？”</P>
“唉！”</P>
谢迁道：“你先回去，从后门走，别让人看到你，下次再有什么事，让人送封书信来，别这么直接走正门！或者有事直接朝上说便可。”</P>
蔡峰道：“您觉得，这种事敢在朝上说吗？这要闹不好，朝上又要……被陛下训斥的。”</P>
“你们就是太瞻前顾后！也罢，这件事虽不是因你们而起，但你们做事也有些过火的，联名参劾也好，还是分开参劾也罢，总归是……唉！”</P>
谢迁明显也是想把责任往言官身上推。</P>
但他似乎又知道，这推不掉了。</P>
如果皇帝非要拿参劾王守仁的人开刀，那他们很难不把背后教他们这么做的人给供出来，那他谢迁很可能是要被牵累其中的。</P>
……</P>
……</P>
谢迁连夜去李东阳府上。</P>
这也是他这两年，唯一一次夜间去拜访李东阳，还是因为朝中事务的。</P>
毕竟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完全没必要搞这种私下会晤，落旁人口实。</P>
“你先说，是陛下下旨拿人的，还是锦衣卫自行办事？”李东阳倒显得很镇定。</P>
谢迁道：“锦衣卫没有得到圣意，敢拿人吗？”</P>
李东阳道：“以目前的情况看，倒也未必。”</P>
谢迁一怔。</P>
他随即明白，李东阳的意思是说，现在锦衣卫做事可不全是听命于皇帝，有时候李璋也有权力下令，而张周对锦衣卫的干涉也很多。</P>
“宾之啊，你知道不可能就行了。”谢迁有些着急。</P>
你李东阳这不是钻牛角尖吗？</P>
就算李璋和张周对锦衣卫的影响再大，他们能不知道下言官诏狱是多大的事？他们敢乱来吗？</P>
“于乔，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陛下可能会深究，最后落到你我身上？”李东阳问道。</P>
“这还用说吗？陛下显然是动了真格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感觉张秉宽做过什么呀！”</P>
谢迁也是想不明白的。</P>
照理说这件事，本身其实是有实权太监参与其中的，如果皇帝真有什么风声，应该会有人暗中通风报信。</P>
但现在却没有。</P>
突然皇帝就下旨拿人，他谢迁甚至没经过蔡峰的提醒都不知道。</P>
李东阳道：“参劾王伯安……这件事本身就值得商榷，王伯安调兵，虽有不合规的地方，但并不违背西北将帅的准则，倒若是张秉宽揪着朝臣光说不做这一点，先挑起陛下的怒意，再提有人参劾做事的王伯安，陛下不动怒才怪。”</P>
“你是说，还是张秉宽在搞鬼？”</P>
谢迁面带不解。</P>
李东阳道：“若我是张秉宽，或就会这么做。”</P>
显然李东阳对此还是有先见的，只是当时碍于是由刘健和谢迁提出的策略，他没多加反对。</P>
只是他没算到，其实这件事根本不是张周在煽风点火，而是陆完。</P>
至于萧敬，他明明知道事情的进展，却并不通知内阁，也是想明哲保身。</P>
萧敬不是为了保他自己，而是为了保住司礼监内部的传承秩序，说白了他是在保韦彬。</P>
谢迁道：“那该如何？”</P>
李东阳舒口气道：“若真是这样，陛下要拿参劾的言官问罪，也只能装作不知，切不可在朝中论救，陛下如何定罪也无须我等来非议。”</P>
“宾之，那可是……我们让他们这么做的，就这么……放弃他们了？”谢迁显得很不理解。</P>
让他们参劾王守仁的是我们，现在出了事，我们就袖手旁观？</P>
李东阳道：“我们出面，就是火上浇油了，而陛下或就等着我们出面，到时就可以将罪责往你我身上引，到底是你我在朝重要，还是他们？”</P>
“这……”</P>
谢迁有点恼恨。</P>
这是害了那些言官，明明一切都是我们造成的，我们却对他们即将遭遇的苦楚无能为力。</P>
良心过不去。</P>
“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李东阳道。</P>
谢迁道：“若他们真将你我牵扯出来呢？”</P>
李东阳问道：“你觉得到时陛下会怎样？陛下会当面质问你我，还是将你我送到诏狱里？只要你不出面装作不知，陛下是不会把你我怎么样的。”</P>
死猪不怕开水烫。</P>
皇帝不会主动挑破跟文臣和睦的关系，哪怕有人举报他们内阁成员，皇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但要是内阁成员跑到朝堂上去为下狱的言官求情，就等于是火上浇油，逼着皇帝不得不把这件事往他们身上栽。</P>
“这……唉！”谢迁显得非常不服气。</P>
“张秉宽……”李东阳的关注点却完全在张周身上，“他能不声不响做出这么个事来，这是不打算与我等同殿为臣了，要真是这样，那也是该卸加紧布局，让英国公对他怀恨在心。”</P>
“怎么布局？王伯安都派兵过去了……”谢迁道。</P>
“你以为，王伯安派几千兵马，就能相助英国公疆场建功了？王伯安再懂兵法，他也没法猜到鞑靼人在何处，且鞑靼一直都只是在宁夏周边活动，不会给大明兵马决战机会的。”李东阳道。</P>
谢迁道：“但他也不至于会兵败吧？”</P>
李东阳道：“只要他颗粒无收，那我等就亲自出来参劾他！劳民伤财无所进益，就是祸国殃民，他以往种种劣迹，也一并参劾！”</P>
“我们？”</P>
谢迁有点不解。</P>
这不是说要激起张秉宽跟张懋的矛盾吗？为什么要我们亲自出面？</P>
李东阳冷冷道：“你放心，无论是谁出面的，张某人他都该知道，是谁的崛起让他落到现在的下场，到时他自然也会知道该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