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手托砚台,看向殿外,道:“四王之盟就要开始了,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
说着,墨砚祭出一只画笔,在自己身上连点了几下,摇身一变,成为一名灰袍老者,颧骨奇高,眼神阴骘,背后拖着一条鳄尾。然后墨砚又御使画笔在他们身上勾描一番,秦桑他们纷纷变成鳄妖,伪装成老鳄的近卫。
清理掉斗法的痕迹,墨砚带着他们大摇大摆走出洞府。
“大王!”
沿途的鳄妖守卫不疑有他,纷纷行礼,称呼颇有匪气。
“摆驾!”
墨砚吩咐。
鳄妖守卫立刻引来宝辇,墨砚登上宝辇,点了几名亲随,嘱咐其他近卫看好家,乘车破空而去。
宝辇日夜兼程,一连在莲渡大泽飞了月余。
日升日落,景物变迁,令人目不暇接。
眼看目的地快到了,秦桑和赤练也大概知晓了原委,原来这头老鳄早早投靠了莲渡大泽里的一位大妖王。
那位妖王号曰浑河王,浑河王乃是此方一霸,此外还有三位妖王与之齐名,四位妖王在莲渡大泽也是威名赫赫,都是顶尖强者。
它们之间的领地接近,因此多有摩擦,彼此都不对付,但不知为何,后来竟偃旗息鼓,缔结盟约,号称四王之盟。
四王之盟并非一成不变,据说每过一段时间,四王便会根据局势变化,重新聚首,更改盟约。
好巧不巧,四王聚首的地方,离蚌珠出世的地方不远,而且时间也恰好撞上了。
墨砚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取走蚌珠,必须先设法潜入此地,然后提前做好布置,掩盖蚌珠出世的声势,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蚌珠落入四王手中。
四王聚首之时,浑河王的下属也会追随前去,以壮声威,墨砚便是要借老鳄的身份潜入。
墨砚在宴席上的说法显然有不实之处,赤练得知真相,顿时大为愠怒,墨砚许诺重利,并再三做出保证,才勉强让她息怒。
秦桑倒是不甚在意,他正想见识莲渡大泽大妖王的风采。
“快到了。”
伪装成老鳄的墨砚走出宝辇。
以防露出破绽,墨砚婉拒了其他妖修同行的邀请,独自前来。
“你真要去参加四王之盟?”赤练黛眉紧皱。
墨砚颠了颠手中的砚台,自信道:“既然到了,肯定要去参拜浑河王,否则更容易引起怀疑。除非有哪个和这条老鳄极为亲近,绝不可能识破我的伪装,而且大家的视线都在四王身上,谁又会刻意关注我呢?”
顿了顿,墨砚又道:“三弟,我进去之后,你们混在其他妖王的亲随里,先去这个地方,悄悄将这些阵器布在水底。”
所谓阵器其实是一截截妖骨,这些妖骨晶莹如玉,不知是什么骨头。
说话间,宝辇驶进一片云雾之中。
前方的雾气越来越浓,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周围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种天气在莲渡大泽再正常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今天莫名显得有些压抑。
秦桑凝目远望,视线穿透水雾,只见前方乌云低垂,雨势更急。
他注意到,墨砚忽然皱了一下眉头,原本乐观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秦桑心中一动,难道此妖察觉到了什么?
他悄然唤醒天目蝶,扫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便更加留意墨砚的举动。
忽然,墨砚伸手一挥,“等等!”
宝辇戛然而止,悬停在半空,众妖都诧异地看向墨砚。
墨砚飞身而起,不知何时,双眼变得漆黑,凝视前方,眉头越皱越深。
片刻之后,墨砚沉声道:“退出去!退出这片雨云之外。”
“大哥……”
断鞘忍不住叫了一声,一脸不解。
他们图谋这么久,现在宝物就在眼前,现在退后,岂非前功尽弃。
“退!”
墨砚没有解释,加重了语气。
断鞘不敢抗命,狠狠一跺脚,御使宝辇后退。
秦桑和赤练相视一眼,都不明白墨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秦桑尤为好奇,到底有什么是天目蝶都没有发现的?
宝辇一直退出这片雨带,在雨幕外停下,墨砚轻轻晃了晃手中砚台,凭空多出满满的清水。
水中清波荡漾,逐渐映照出一处水泽中的景象。
这片水泽不知在何处,正下着暴雨,雨滴噼里啪啦打在水面上,在雨幕之中,一座座山影映照进来,犹如水中孤岛。
墨砚死死盯着砚台,他另一只手上抓着一枚兽角,是从老鳄身上缴获的战利品。
浑河王以及座下妖王便通过这枚兽角联络,此时兽角顶点闪烁微光,正是浑河王催促他速速前去会合,墨砚却对此视而不见。
秦桑凑过去,看着砚台里的景象,能够猜得出,砚台里映照的水泽应当就是蚌珠出世之地,可到底发了什么,令墨砚露出这种表情?
“嗯?”
过了一段时间,秦桑、赤练和断鞘齐齐发出一声轻呼。
暴雨之中,一滴雨水落向其中一座山峰,这个雨滴竟然化为一个水泡,包裹山峰。
山峰轻轻一震,随后被拔地而起,竟被水泡带着向天上飘去,留下一个巨大的水涡。
紧接着,一座座山峰竟接连飞出水面,这些山峰被水泡包裹着,仿若轻盈的柳絮,又像一片片树叶,在空中飘荡。
顷刻间,水泽中满布水涡,无数山峰飘向高空。
秦桑他们眼中都露出震撼之色,他们也有搬山之能,但也做不到这种地步。砚台里映照的山峰足有数十座,全部飞了起来,视野外还不知有多少。
‘砰!砰!砰!’
群山在高空不断碰撞。
忽然,一道遁光闯进视野,遁术不凡,却明显带有仓皇的意味。
“是浑河王!”墨砚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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