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率先响应的声音，大多来自那些寿元将尽、从沉睡中强行复苏过来的古老存在。
无尽的岁月磨去了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却点燃了最后孤注一掷的疯狂。
对他们而言···
这是最后的、唯一的登天之梯！
其余实力尚可、寿元相对充足的化神老怪，目光闪烁，内心急速权衡：
桃花尊者的传送秘法？
代价惨重，非到万不得已不可用。
分散隐匿？
在炼狱始祖那等存在面前，无异于掩耳盗铃。
雷渊禁地？
九死一生，但至少……
还有那一线可能！
短暂的犹豫之后，决绝之色在他们眼中凝聚。
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岂能畏首畏尾？
“吾辈修士，自凡俗蝼蚁一步步登临化神绝巅，何曾惧过生死？！”
一位老怪须发皆张，豪气陡生道：
“纵然陨落于求道途中，亦是无悔！
总强过被炼狱族老怪物屠戮，身死道消！”
“善！
道兄此言，深得我心！
本尊附议！”
“可！
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策！”
“……”
“本座也赞同！”
一位位化神老怪相继开口，沉重的表决声在静室内回荡，仿佛敲响了命运的鼓点。
然而！
就在这近乎统一的决断形成之际，金蛟族那几位化神妖尊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迟疑与挣扎。
之前炼狱族老怪物的诡异态度——
仿佛刻意对金蛟族留手，加之远祖龙魂神秘失踪……
种种迹象，在他们心中交织成一个模糊却强烈的直觉：
或许……金蛟族本身，并非炼狱族始祖的首要目标？
甚至……另有隐情？
这丝迟疑虽隐蔽，却如何能逃过冥海妖尊锐利的双眼？
更逃不过在场其他时刻警惕的老怪们的感知！
冥海妖尊眸光骤然一凝，凌厉如实质的目光瞬间扫过自家族中几位先辈，带着一股强烈的警示。
与此同时！
一位心思敏锐的老怪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之色！
其目光在金蛟族几位妖尊身上打了个转···
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打破了刚刚凝聚的决断氛围：
“冥海道兄，看来……
贵族似乎另有打算，不愿与我等‘同舟共济’啊？”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带着浓浓的审视，继续道：
“既然如此……
倒不如趁早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也省得日后……徒生嫌隙！”
话音刚落，向来心思诡谲的万魂魔尊立刻阴恻恻地附和：
“嘿嘿，此言甚是！
既然目标不同，心思各异，强行绑在一起，迟早必生祸端。
不如……就此别过？”
其他老怪虽未开口，但那一双双带着审视、戒备、甚至冷意的目光，已如无形的刀锋，牢牢锁定了金蛟族众人。
金蛟族那几位长老原本正欲顺水推舟应下这提议，脱离这必死的“疯魔”队伍。
然而——
“诸位道友多虑了！”
冥海妖尊沉稳的声音猛然响起，斩钉截铁地截断了他们尚未出口的话。
他环视四周，目光坦然而坚定：
“本族绝无半途而废之意，更无背弃同盟之心！
这点，本尊以自身信誉乃至金蛟一族之名作保！”
此言一出，金蛟族那几位长老顿时急了！
但碍于场合，只能用隐秘至极的神念传音，在冥海妖尊识海中炸开：
“冥海！你糊涂！
他们分明是放我等离开这死局！为何还要往里跳？！”
语气透露着焦灼与愤怒。
紧随其后的另一股焦急神念：
“冥海！
吾等老朽，寿元无几，死便死了，为族群尽最后一分力，心甘情愿！
但你不同！
你乃族群未来支柱！你必须立刻退出！
保全自身，回族坐镇！”
又一道饱含决绝的神念：
“冥海，莫再阻拦！
等下由本尊出面解释，你只需……保持沉默即可！”
面对族中长辈近乎悲壮的传音，冥海妖尊心中百味杂陈——
既有感于长辈们舍命相护的厚重情义，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
一丝无奈苦笑，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迎着长辈们焦急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继而！
一道无比冷静、带着穿透力的神念清晰地传递回他们的识海：
“诸位先辈！
此非善意放行，而是赤裸裸的试探与陷阱！
他们此刻看似‘允许’，实则已在心中认定我等暗通炼狱族！
一旦我们当真应下‘分道扬镳’……
神念传音的语气，骤然变得无比凝重，道：
诸位信否？
恐怕我等转身未远，迎接金蛟族的……便是来自‘昔日盟友’的雷霆围攻！
绝无幸理！”
不过这些化神老怪，却没有多大意外，直接坦言道：
“信！又如何？！
只要能保你平安回归族内，吾等几个老骨头，今日便是当场陨落于此···
亦是死得其所，心甘情愿！
值得！”
“正是此理！”
听着长辈们决绝而固执的传音，冥海妖尊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腔。
感动？
为这份不惜己身、一心护卫族群未来的赤诚。
沉重？
为族人即将面临的巨大牺牲。
无奈苦笑？
为这几位活了不知多少万年、本该洞悉世情的老祖宗们···
在危急关头竟如同凡俗家族中护犊心切的老人般，只执着于“保住他冥海一人”，
却完全忽略了此时退出可能引发的灭顶之灾！
想到这，祂只能在心底长长叹息一声：
“……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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